【历史文化名人】刘敏:巴蜀史上第一个文化巨星扬雄

本文载《巴蜀史志》2020年第5期“四川历史名人”专刊

刘  敏

巴蜀史上第一个文化巨星扬雄

《巴蜀史志》编辑部  考拉看看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刘禹锡一首《陋室铭》,让诸葛庐与子云亭流传千古。

子云,何许人也?他是历史上与司马相如并称为“扬马”的扬雄,是继司马相如之后西汉最著名的辞赋家。他在经学、哲学、文学、语言文字学等方面作出了整个中国文化史上都堪称一流的重大贡献。

扬雄画像(梅凯 作,四川省方志馆藏)

在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刘敏看来,扬雄是一个有趣的人物,他的生平并不复杂,思想却极其丰富。公元前53年,扬雄出生在蜀郡成都(今四川省成都市郫都区)。他自幼好学,爱看书。唐代诗人卢照邻曾说他:“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刘敏,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四川省扬雄研究中心主任,出版《天道与人心 :道教文化与中国小说传统》《中古宗教与自然审美》等学术专著。

刘敏提到:“扬雄40岁左右进京,靠蜀人杨庄举荐被任命为黄门侍郎,成为一个秩比四百石的小官,到新莽时才做了秩比二千石的中散大夫。终其一生并未进入核心政治圈,只是过着读书治学、作赋和整理图书的书生生活。”

年轻时,扬雄崇拜司马相如,发奋读书写得一手好赋,且其多写关注现实、劝谏之文。但后期随着西汉政治的愈加黑暗,扬雄以文学干政的进取之心消歇,遂逐渐全身心投入纯粹的知识研究中。此时,他个人对辞赋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他认为“辞赋非贤人君子诗赋之正”,遂转而研究玄学。他以经莫大于《周易》、传莫大于《论语》,仿著《太玄》《法言》。其中,《太玄》以方州部家四重三分而成81首,构建了以天文历法为基础、以“玄”为最高范畴、以阴阳五行为骨架的独特哲学体系。《法言》则极力推尊孔子,崇奉五经,以圣人之道为判定是非的标准,效孟子辟杨墨,对申韩诸子之学进行激烈批判。他不仅在文学、哲学、经学上有所造诣,还在多年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写成一部记录全国各地语言的著作——《方言》。《方言》开中国乃至世界方言学研究之先河,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语言资料。

此外,作为一位土生土长的四川人,扬雄对蜀地情感深厚。诸如《蜀都赋》《蜀王本纪》中,记载了许多巴蜀地区的地理风貌、名胜特产,且文字客观、内容详实,极具历史价值,被看作“蜀都风光图轴与风俗画卷”。

扬雄的存在,让更多人知道了成都。一定程度上,在汉代,扬雄就是蜀地代言人。此外,扬雄幼子接连去世后,他穷尽所有钱财从长安运回四川安葬。可见,他对家乡怀有深厚感情。

作为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才,扬雄一生成就极高。今天研究扬雄,仍然具有许多现实意义。正如刘敏所言:“扬雄的思想与学问是中华民族宝贵的遗产,他追踪孟子的仁政思想,重视礼治,继承先秦儒家的精神,恢复了孔孟以来的道统,为唐宋以后儒学的复兴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汉书·扬雄传》评价扬雄道:“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西汉末年,世风浑浊,扬雄却能守一份清明,潜心治学。这种不追名逐利的品性,是蜀地先贤才情、精神的最高修行。

Q

 您在研究扬雄时,有没有发现他比较有趣,或者令您印象深刻、打动您的点?

A

扬雄是一个有趣的人物,生平并不复杂,思想却极其丰富。40岁之前,扬雄一直在蜀中专心求学,师从蜀中名师严君平学习《周易》《老子》和《庄子》,拜林闾翁孺为师学习文字之学。他性格沉静、沉默寡言,但又十分好学,尤其酷爱读书。《汉书·扬雄传》中扬雄自序云:“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为,少耆欲。”

扬雄40岁左右进京,靠蜀人杨庄举荐被任命为黄门侍郎,成为一个秩比四百石的小官,到新莽时才做了秩比二千石的中散大夫,终其一生并未进入核心政治圈,只是过着读书治学、作赋和整理图书的书生生活。他的很多著作,也是出于模仿而作。少年时曾仿屈原《离骚》作《广骚》,仿《九章》中《惜诵》至《怀沙》部分作《畔牢愁》,后来模仿《周易》写下《太玄》,模仿《论语》写了《法言》。
但扬雄的模仿并不是简单的法古,他在儒学、易学、语言学、文字学,甚至天文学方面都有成就。他融合儒道,是真正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与他同时代的桓谭这样评价:“扬子云才智开通,能入圣道,卓绝于众,汉兴以来,未有此也。”
Q

     从前期辞赋大家到后期研究哲学,扬雄为何会经历这样一个转变?

A
汉代士人入仕,有察举与征辟诸途,都需要高贵的身份或丰厚财力为背景,而扬雄“有田一壥,有宅一区,世世以农桑为业”,难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扬雄非常崇拜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以赋名满天下,为皇帝所赏识,对他有很大启发,扬雄在蜀地及入京后多有辞赋及铭颂之作,后果以《绵竹颂》为成帝所赏识。扬雄入仕后也曾以辞赋对皇帝进行过委婉的讽谏,随着西汉后期现实政治的愈加黑暗,他以文学干政的进取之心消歇,逐渐全身心投到纯粹的知识研究中去,对辞赋的态度也发生转变。

Q

南宋朱熹认为扬雄不忠于汉朝,屈从于篡权的王莽,是变节分子,称他为“莽大夫”。您怎么看待这一观点?

A
扬雄仕莽常常被认为是其一生的污点,朱熹是持这种观点的极端人物,他评价扬雄:“见识极低,语言极呆,甚好笑!”对这个问题应该历史地看待。西汉后期的几个皇帝昏愦荒淫,百姓生活日趋水火,因对现实政治失望而盼望出现一个符合儒家王道的明君是当时士人的普遍心理。在扬雄看来,王莽出身于儒学传统浑厚的士族,他俭朴自持,优礼士子,全面推行的改革是以《周礼》《礼记》等儒家经典为蓝图和范本,他施行的新政就是儒学的理想国,在王莽身上寄托着当时知识分子的理想,扬雄是这样的知识分子群体中的一个。从这个角度说,扬雄仕莽有理想主义的色彩。
Q

     今天看来,研究扬雄具有哪些现世意义?对我们当代人而言,扬雄传达出了怎样的精神理念和价值内核?

A
扬雄的思想与学问是中华民族的宝贵遗产,他追踪孟子的仁政思想,重视礼治,继承先秦儒家精神,恢复孔孟以来的道统,对唐宋以后儒学的复兴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此外,扬雄一生有过文学干政的热情与努力,但更多是一个寂寞的书生生活。他用自己的生活实践,提供了一个独特的知识分子的生活方式,即一种边缘化的生活方式,以知识为自己安身立命的基石,默默困守书斋,与此同时又不放弃自己的社会责任。

载《巴蜀史志》2020年第5期“四川历史名人”专刊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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