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大赛139 | 巴凸：冻灾

作者简介

巴凸，本名罗代毅。重庆市城口县人。2009年开始间断性小小说写作，先后在《颍州晚报》、《意林文汇》、香港《成报》、《杂文月刊》、《微型小说月报》等报刊上发表小小说、短篇小说多篇。《一张字条》、《臭子儿》等在《成报》连载。

冻   灾

DONGZAI

巴凸

立春刚过，天气晴好，前天的一场小雪已了无痕迹。三辆越野三菱开足马力，鱼贯穿行于崇山峻岭之中。高主任兴致很高，一路上问这问那，江书记一边应答，一边心里却忐忑不安······

龙县长昨天下乡情况如何？按县上以前惯例，这场入土即化的春雪，有利于农作物生长，哪里会报什么灾情！可自从龙腾到任县长后，就发生了根本性变化，风霜雨雪都要报灾，还要小报大轻报重。用他的话说，爱哭的孩子有奶吃。难怪政府办的秘书悄悄开玩笑：自然界要像尹相杰唱的那样就好了——天不刮风天不下雨天上有太阳。我们就不写灾情报告啦——哎哟！那还得写，报旱灾呀！

沿途都有老乡栽洋芋哩。种芋不是冻坏了吗？从各地报的灾情看，你们县是最重的。老江啊，玩虚的我可不好交账呢。这些是南山乡、中坝镇的地界，北坪乡还没到咧。我江某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玩笑话，莫当真。这次先到贵县，不仅是根据灾情大小，也是冲着你的实在而来。

江源是那种传统型领导，统计数据再是掺水也有个谱。作县长、书记十年从未有什么事被上级查假过。但是，县里得到的项目和资金投入也是最少的，有人算了，不到全省平均数的一半。

龙县长一来，就说县域经济欲发展，思想观念一定要解放。在常委会研究农田基建时，他和龙腾的意见发生碰撞。他按部就班强调：以组为单位，继续修造每人一亩半的当家地，为发展经济项目夯实基础。龙腾提出，以乡镇或联合组成专业基建队，在公路沿线修田造地。彰显规模和声势，得到上级认可和争取投入。他认为这是形式主义。龙腾有些动情，不搞形式行么？把地造在远离公路的深山，领导愿意步行几个小时去看？不看他心里能承认你？当然口头还是说有多少我们认数，可分配项目、资金自然会向那些眼见为实的地方倾斜。······我县历年的农田基建补助款都很少，应该改变一下工作思路。我们过去做事太老实了。多数常委赞同龙腾的观点。他也没固执己见。

是年，不仅戴上了农田基建先进县的桂冠，还获以奖代补资金150万。省报、电视台都作了报道。这种效果在县里是破天荒的。江源的脑子这下开了窍。自此，在决策上他比较尊重龙腾的意见。于是，县里的各种灾情报告也上了一个台阶，天气一变就报灾，而大呼小叫总有收获。以往，上级检查灾情来的慢，大致看一下便了。这次冻灾，头天报检查组二天就到，连龙腾也手忙脚乱地赶紧下去了解实情，幸亏开始有点准备。听高主任刚才的问话，莫非省救灾办发现了什么破绽？他心里有些不踏实。

北坪乡到了。乡书记迎出来，说乡干部都在受灾严重的村组摸查详情。龙县长带人去了高山窎远户。他一人在家接待省检查组。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县的干部作风过硬啊！脚踏实地，雷厉风行。高主任不胜感概。我们也马上去看看吧！

检查组来到河谷地带的田坝村。一处二十多户的农家院子，三三两两的妇女、老头正在挑选洋芋。挑出的烂芋足有两千余斤。一个像是有点文化的妇女告诉他们，每家损失芋种一半以上。高主任问，现在已经看不到一点雪的影子了，咋有那么大的损失？她说，前天是一场小雪，主要是气温低冰冻大造成的。听说中高山的种芋全烂了咧！

果然，地处中山地带的半坡村几家院子，堆在屋里和藏在地窖的种芋全部变黑。高主任神情凝重的拿起几个烂芋细看，一边安慰受灾户。江书记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不再担心高主任的置疑。其实，现场查看后，他也弄不清灾情的真假了。

一行人正要往高山区的几家农户走，山道上下来一个背背篼的年轻人。他指着沾满泥巴的胶靴说，山上化雪路烂不好走，前天的冰雪把种芋全冻坏了，我是趁天时好想去联系点芋种才出门的。乡书记说，那我们就省了这段路，请各位领导到乡里听汇报吧！

回来的乡干部不多，龙县长那拨人也没在。文书将拟好的灾情报告交给书记。全乡共计损失洋芋种120万斤，比初报的数字整整多出20万。高主任当场拍板，拨给县上救灾款100万，要求北坪乡和其他受灾乡立即购买、调剂种芋，及时补栽。并再次赞扬县乡干部踏实肯干的作风。

傍晚，坐在回城的车上，江源心潮起伏······龙腾这家伙前途无量啊！短短十几个小时，一场冻灾剧被他鼓捣得有声有色。选好地点，让村、乡干部扮农民，把洋芋用冷水泼了露在屋外一夜成冻芋——亏他想得出来！几千斤洋芋就换来100万元。损失也很小，好多烂芋下面都是好芋呢。农民损一赔二，乐意配合。狗日的，想得太绝了！

这些内幕是中途上厕所乡书记说给他的，讲的绘声绘色，听的津津有味。

他不由想起与龙腾私下喝酒他的即兴妙论：现代领导的关键就是要当好导演。到底是70后的年轻人，与时俱进，思维敏捷啊！我成老朽啰。

江书记，该下车了！驾驶员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县城沉浸在一片光海中，霓虹广告灯五颜六色、光怪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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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百花苑》2018年第二期（总）第八期征稿启事

文学百花苑·微刊精选》是《文学百花园》、《小说大世界》微信平台合办的双月刊纸质杂志；自2017年初创刊以来，现已出版六期（第七期正在审核中），深受广大文学爱好者何业内人士的广泛好评和欢迎。最近又取得河南省新闻出版局批准为河南省连续性内刊，刊号为：00159号，使杂志的性质有了质的变化。为了适应新形势，拓展更大的区域空间，现拟定面向全国文学爱好者征集第八期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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