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多钱少

话多钱少——这话虽不见诸经济学教科书、也不是管理学定律,但我坚信此言绝不虚诞,足可跻身生活经。

几乎是刚能听懂大人话时,老祖宗这话就因年年说月月说而植入心底。所以,少小时的我总是不肯说话,能用一个字回答的问题绝不说两个字,偶有憋不住的时候连续说了几句话,冷静下来尤其是需要几毛钱但却囊中空空的时候就会想,难怪我这么穷呢,定是说话多了。后来,读了几本书,就把老人家的话先当“四旧”后当唯心主义彻底抛弃了。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话不经意地从我嘴里往外跑。跑的次数多了,就开始自问为什么,结果发现理论来自生活发现:说话量与挣钱量之间真的有一种负相关的关系,即说话多的人往往钱少,而钱多的人往往话少。

不信看看你身边人吧:在食堂饭桌上和办公室里乐于上谈天文地理下谈明星秘史、前懂五千年后知一世纪、左通股市右晓政治的老兄,多半是不爱钱或是没太多钱的。相反,那些没工夫跟人说话、走路都恨不能跑着的人,多半是口袋里已有足够养老钱或是挣钱进行时的。

不信再看看各地人吧:北京人能白话,从国际关系到怎么做玉米面的小窝头,凡人间万事所涉,在北京人嘴里都跟说书似的,既可形象地绘声绘色描述,又可极富逻辑地分析推定。曾有个温州朋友刚到北京时恨自己不会说话向我求解,我建议连坐一年北京出租车,那些开车人几乎个个是演说家。结果是,这兄弟只坐了两个月的北京出租车便口才大增,当然,也顺便发现了商机,发了大财。

这就说到浙江人了,与北京人相反,浙江人太不好说话了。相信你很少见浙江人滔滔不绝地谈天说地,即使谈生意,他们也只拣有用的说,绝不扯闲篇儿,他们是典型的闷声发大财人群。浙江人过年或红白喜事碰到一起也聊天,但绝不涉天文地理政治和小窝头做法,只限于勾兑挣钱的信息。比如,哪里缺少批发市场,哪里适合做工厂,哪里又出了新样式,等等,总之就一句话,做什么赚钱、赚什么人的钱。在前些年还没有互联网时,温州人的商机和合作方式很多是在过年时交流出来的,后来有了互联网和现代通讯工具,他们的话就更少了。

那坐出租的老兄曾认真地问我,说些与赚钱无关的话有什么意义呢?北京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告诉他,就像你们温州人享受挣钱而没工夫说话一样,北京人享受说话,所以没工夫想钱做生意。

享受说话与享受挣钱一样,都是一种生活方式选择,并无厚薄之分。不过,如果又想把生意做好,又整天忙着到处发表演说,若不是超人,怕是难两全的。记得光伏国际市场大好的时候,有个企业家频频出现在各种峰会论坛上,排位在其后的一位同行则从不出现在这些场合。这后者当时曾有话:“那小子,成天说、说,早晚得把企业说黃了。”问他何以敢出此预言,回答是,做企业得聚精会神、一心一意。果然,三年后,前者企业破产、人走麦城,后者仍然健康低调地活着。

真真是“说话耽误卖药”——有这不朽的生活逻辑为佐,看来,“话多钱少”跻身生活经定律也不算勉强。

来源/经济日报(作者隋明梅 )


监制/乔申颖  主编/王玥  审核/闫伟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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