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罐牛肉酱:一碰就是想家的味道!

词曲:喇嘛哥
演唱:马兰花

民宿里来了一对小情侣,是我开店以来,最奇葩的一对。

前一分钟还互相喂饭,后一分钟几个逼头就上去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翻脸速度堪比火箭发射的速度还快的,嗖一下就是一架。

打架的是他们,懵逼的是我。

最奇葩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劝架,人家就已经涛声依旧了,这种行为对于我这个资深八卦男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这是把我当空气的意思吗?!

最有意思的是,每次打架,男的保证是败将。那么粗壮的一个人,打架笨的像一头熊,多数没等反应过来,已经洗刷在那里了。

最让人恨铁不成钢的是,这个男的不仅肢体不协调,嘴还笨得心疼,女的早已经生殖器飞舞下一民宿了,男的才诺诺地回上一句:我也就乃!

越是这样,那女的就越得寸进尺:

还你妈的号称自己是大学最佳辩手,真丢你母校的人咧!

我真是瞎眼嫁给你,你让大哥看看,你除了比我多长一根吊,你哪那像个男人?!

你就不长一点脑子,让你上去取绿色行李包里,靠左第三盒牛肉酱,你妈的,保证找靠右边的第二盒。诚心和我作对呗!

男的顶多在这个时候诺诺地反驳一句:都是牛肉酱,拿哪个不一样?

眼看女的就要鸣锣收兵了,这一句话立刻就点燃了女人的熊熊烈火,噼里啪啦,又是一梭子没有实际事情指向的逼逼屌屌。

我这八卦了半辈子的老男人,这么近距离围观别人干仗是第一回,刚开始那几天,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八卦绝佳场面,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是心里真的是有一种肾上腺喷涌的感脚,但是再意外的八卦也经不住他们天天上演,后面就明明知道他们的战争一触即发,我也熟视无睹地该喝酒喝酒,该吃瓜吃瓜。

最多看不惯了说女人一句:你男人也是爹妈疼的,给你养下一个打骂自由的人啦?!

女的还算买我的面子,几次欲言又止地想给我解释骂他的理由,眼看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在这个男的,真经得住打,反正皮糙脸黑,也看不出什么!

有时候,等这个女的吃饱喝足回房间睡觉的功夫,我忍不住替男的鸣不平: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掌握在媳妇那里了?

男的悠然地喝着茶,仿佛我问了他一个十分幼稚的问题似的,忍俊不禁地倒过来劝我:现在管算好了,以前才是真打了!

我心里想,这个男人真是贱,这还不真打?难道掂断你一件子才叫真打啊!

好在人家一个愿挨一个愿受,我心里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受虐狂本狂!

就在他们决定返程的前一天晚上,女的出奇的温柔,情深深雨蒙蒙了一会蹒跚着上楼休息了,只剩下男的还要喝一会茶。男的才小声告诉我:原来他媳妇也是通情达理,贤妻良母的一个美人儿。自从他儿子出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他沉默了一会,仿佛马不停蹄回到他们的经历过往一般,抬起头,一脸泪花地说:也怪我,我就好一口我媳妇做得牛肉酱,红葱做的牛肉酱。每次出差,媳妇保准做一罐子牛肉酱给我带上。那天也是,媳妇在厨房里五香八味地做着牛肉酱,孩子说,下楼玩一会,结果就掉水里了!

说到这里,男的像决堤的洪水,低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从那以后,他老婆就变成这样,翻将来,六亲不认。

男的这样一说,我终于理解了他们反常的举动了,我还给出了很多主意,比如找找心理医生治疗一下,再要一个孩子,等等。

在月光下,男的无声地留着两行清泪,无望地摇摇头。这是失子之痛的沉默。

意想不到的是,大约一年后,女的一个人来我民宿了,比起前一年,胖的都有点变形,如果不说话,差点没认出来。

女的见我,好像劫后余生,见到希望一般,扑进我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弄得我不知道应该按照久别重逢相迎,还是以他乡遇故知相劝呢。等她哭够了,才坐下来说:他老公,抑郁症,没了!

不是哇,就那个胖胖的?性格超好?任你欺负的?惊得我半天缓不过神来!

提起老公,她又忍不住哭了一会。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劝。但是从心底里感到惋惜和莫名地心疼,我应该早点觉察才是啊,他在清凉如水那晚上,其实貌似强大隐忍的表现下,是深深的自责,就应该发现他才需要找到一条泄洪的渠道和途径!

女的在民宿住的几天里,我们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引起她伤心的过往,刻意讲一些开心的事情,女的也好像刻意逃避似的,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人少的地方都是她点名要去的。

我们专门去千年古寨听一首民歌,跟着村民进原始森林里敬拜一条瀑布,或者我们就坐在民宿的屋顶上,数满天的星星。或者亲自做一碗洋葱面,当清汤寡水的洋葱面端上来的时候,她突然突兀地说了一句:要是有点牛肉酱就好了!

我这才想起我的好朋友小勋哥,前不久给我从老家寄来的他们自己生产的大启牛肉酱,急急地找出来打开一灌。她挑了一筷子,眼前的洋葱面瞬间就变得活色生香起来,尤其是那种只有家乡才有的淡淡的红葱和沙葱味瞬间弥散开来的香味,弄得我都有点想家。

她挑了一筷子,入嘴,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哽咽地说:对对对,这就是他喜欢的味道!

唉,这聚散离合的烟火人间,原来我们来人间的一遭都小心翼翼地被牵挂的人保存在某一种味蕾里,一碰就是想念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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