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手记丨莫让“中年沦陷”的感觉带偏
文丨杨德振
与几个八十年代初出生的人在一起吃饭闲聊，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谈到时下的一个热门词汇“中年沦陷”；大家还各自叙说了自己“沦陷”的“领域”、“过程”、“结果”，让我这个六十年代生人颇为诧异和不安。中年人都“沦陷”了，那我这个即将步入老年人行列的人是否预示早就“坍塌”了呢？！我们这一代人在四十岁时为什么没有“沦陷”，偏偏八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沦陷”了呢？！他们“沦陷”的具体特征有哪些呢？带着这些深深疑虑，我决定与他们几个就这个话题深谈下去，一探究竟。
一个中年人说：“以前我心直口快，在单位看见什么看不惯或损公肥私的人和事，马上会站出来直截了当指出来，不怕得罪人；现在人过四十了，明白了许多，棱角也磨平了，再有类似的人和事，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我原先努力维护公家的利益，并没有给我带来实质性好处，相反，惹得同事们个个埋怨和暗暗憎恨，现在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以求明哲保身，把饭碗稳稳地抓在自己手上”……
另一个中年人说：“我原先做事一丝不苟，特认真，对下属也是要求特别严；凡事我总是先带头去做，然后要求下属也按我的标准去做；有的下属达到了我的预期要求，有的达不到，自己就不好意思走人了。以前人力资源很丰富，招人很容易，培养后续队伍周期也较短，现在这两年就不行了，走人容易招人难，员工队伍长期缺编，今年我不得不放原先的选人用人原则，降低工作质量标准，以求能有合适人员充实管理团队。这既是我个人的“中年沦陷”，也是企业用工上的“沦陷”，无论属性如何划分，都让人觉得无奈又苦恼。”
还有一个中年人又补充说：“我青年时代的理想很宏大，一到四十岁，就变得很实际而又琐碎了，只想工作和家庭稳定，衣食无忧，不要波折和大起大落；一个朋友曾对我说：'你不折腾，是因为你还不够穷’，我可不想再瞎折腾了，尽管还有点穷，但温饱不愁了，何必非要奢望大富大贵呢？”
……
这几个中年人从各自的感受与体验、做法中叙说了“沦陷”的方面和内容，让我对“中年沦陷”这个时髦热词又多了一重理解和感喟。我不敢断言“中年沦陷”就是这些人对现实生活的个别否定或不满表达，但起码可以说明一个事实，人过四十后，对世事的洞明更加通透清晰，对欲望的减持态度更加明显，对人生的各种不尽人意的事物不想去过度纠结；尽管其间明显带有将就、苟且、凑合的心态痕迹，但他们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尚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人生原则和目标；无论是“求圆通”、“不折腾”，还是“凑合过”，反映的是一种实用主义至上的现实态度，人生的总体目标依然明晰，生活的总体指向还是希望平稳安宁；有这些，就足以维持生活的正常进行和事业的平顺；有点牢骚、有点愤懑、有点委屈、有点烦恼，甚至有点短时的颓废或愤世嫉俗，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如果在精神上全面“沦陷”了，那就真的完蛋了。
我见过一个中年人，三十八岁就成为一个相当级别的官员，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刚过四十，就意识到自己生命过半，觉得应该好好享受了，因而开始寻求刺激，到处猎艳，为了满足“被猎者”金钱需求，他又到处伸手捞钱，收受贿赂，结果政治生命和大好前程“全面沦陷”，万劫不复，在狱中后悔莫及……这种“中年沦陷”才是人生真正的“失陷”，终生难以再上人生正常的“平地”、“高地”，令人唏嘘，但又不值得同情和劝说。
一个人有点“中年沦陷”的感觉，只是生活的一种别样滋味和社会现实的小小投射反应；但千万不能让这个“感觉”带偏，而去干下让人终生后悔的事情；如此，“中年沦陷”不过是中年人这个群体“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一个单方面的表达而已，不妨大局，无伤大雅，不必为此过度纠结和大加指责。
二0二一年三月五日
☆ 作者简介：杨德振，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酒店职业经理人、心智研究专家，已出版八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