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粽香

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人，我对端午节的记忆是模糊的。

七十年代出生的我，大米是稀缺的。端午节的粽子，那可是堪比海参鲍鱼般金贵。

端午节仿佛离不开粽子。

最早关于端午节的记忆是八十年代初。

老爸在供销社上班，这在那时是个让人羡慕的工作。毕竟是工作便利，我家的吃食总比其他人家好点。

端午节之前，老爸会带回两个粽子。据说当地只有一家包粽子的人家，端午节之前得提前打招呼。粽子有巴掌大，穿着绿色的粽衣。外面缠着细细的线。

至今我还会想起那个粽子的味道。粽叶有一股青草的气息，剥开粽衣是一个让人期待的过程。层层叠叠，像打开神秘的生日礼物。慢慢剥开，眼睛不能眨一下，生怕眨了眼粽子就从眼前消失。等到白白的粽子呈现在眼前，口水早已咽了又咽。

四口人，两个粽子。两个人分吃一个。

老爸咬一口，剩下的让给娘吃。我和哥哥分吃一个。娘用筷子从中间夹开，我们用碗盛。哥哥两口吃完自己的，眼睛却盯着我那半个。娘催我赶紧吃完，别让哥哥馋了我的。我不舍得，用手捂着碗。哥哥端详半天，冷不丁来一句：大门响，你去看看谁来了？

我撒腿跑出去，大门紧闭，没人来啊。

等我回屋，粽子不见了。

桌子上有吃剩的粽叶和里面的枣核。

我哥用同样的方法骗过我碗里的五花肉、咸鸭蛋黄。我总是后知后觉，可下次还是那个听话的小笨蛋。

几十年前的那个端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为半个粽子伤心流泪。她记忆中粽子的味道是闻出来的。那味道是清草味道的粽叶和甜甜的米香。

除了吃粽子，北方的端午节还会插艾草。

端午节的早晨，我们会去地里拔来艾草。插在门的两侧。插艾草能祛病、辟邪。预示一家人健康平安。还有个说法，用端午节的艾草抽打家里的土炕、屋子的角落，一年家里不生毒虫。

十年前，去了荣成。那里的端午节比老家的端午节隆重。人们会自己包粽子，煮粽子时会煮五彩鸡蛋。亲朋之间都会互相送粽子、鸡蛋。端午节的隆重和春节、中秋节差不多。

我不会包粽子，在异乡的小城却总有粽子吃。朋友们会在节日头几天给我送来粽子。红枣的、花生的、蛋黄的。我会开车三百公里带回去给父母，五月端午的粽子能吃到六月六。

如今的端午节有吃不完的粽子，还会想起那些年的端午节。老爸已经不在了，再好的粽子也无法让他品尝。那座小城已离我越来越远，那些有爱的人们还在，粽香也在，我却只能在每个节日在记忆里怀念那些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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