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文艺课|从“两京展”看《红楼梦》里“一门两国公”的贾府原型
“1420：从南京到北京”展览仍在南京市博物馆火热展出中！有些学者认为《红楼梦》里贾府的原型就是作者曹雪芹家族，曹家在清朝康熙时期被委任江宁织造郎中兼两淮巡盐监察御史，这两个职务其实级别不高，分别为正五品与正七品，远不及小说中所写的“一门两国公”的贾府，而历史上有这种配置的只有明朝的徐达家族，我们也可以从这个展览中领略到这个堪比贾府的名门望族。
徐达家族：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门两国公”
徐达是明朝开国六王之首，生前被封魏国公，死后追封中山王。至今在南京，徐达家族曾居住的瞻园已成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徐达墓也与明孝陵一起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瞻园
徐达墓神道
“一门两国公”分别指的是徐达的长子徐辉祖和四子徐增寿两支，在明初的诸功臣中，只有徐达子孙有两公，这与明成祖朱棣对徐皇后（徐达长女）的深厚感情是分不开的。
不同于其他朝代的皇帝，明朝皇帝不但“天子守国门”，他们大多数还很深情，哪怕后宫佳丽三千，只爱糟糠之妻。明英宗朱祁镇复辟后，坚持封眼瞎腿瘸的钱氏为皇后，因为她陪他度过了当战俘以及被幽禁的艰难岁月；明宪宗朱见深专宠万贵妃一人，只因她有恩于他；明孝宗朱祐樘一生只娶张皇后一人，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用实际行动践行男女平等的皇帝……这大概是明太祖朱元璋树立了一个好榜样，从农民到皇帝，他一直都很敬重马皇后，就是“虽远迈汉唐、但暴于嬴秦”的明成祖朱棣也不例外。
明成祖朱棣像
朱棣有多残暴呢？
对于建文帝朱允炆的旧臣，他诛杀齐泰、黄子澄九族，方孝孺十族；割盛庸耳朵并塞入他的口中，还问甜不甜；此外还诛杀诸多旧臣甚至他们的家族。
恐怖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和东厂就是他设立的。
明成祖徐皇后像
但朱棣对徐皇后有多情深义重呢？
徐皇后自幼便有“女诸生”的美誉，受过传统儒家教育、工于经史，在靖难之役前，她将燕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作为将门虎女，在靖难之役后，她亲自领兵上阵，守护封地北平（现北京）的安全，让朱棣无后顾之忧。
一个雄才大略，一个文武双全，两人的感情非常深厚，时常同起居、讨论政事，朱棣的九个子女中，前七位皆为徐皇后所生。徐皇后在永乐五年去世后，朱棣再也没有立过皇后。
靖难之役之时，徐辉祖和徐增寿虽然都在京师（现南京），但前者拥护建文帝朱允炆，严格监视几个作为人质的外甥（朱棣儿子），只要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把情况报告给朱允炆；后者则是燕王朱棣的卧底，朱允炆怀疑朱棣造反，徐增寿则笃定地回答，燕王已富贵到了极点，不会谋反的，转头就把宫里的消息告诉朱棣，后被建文帝诛杀。
燕军攻入南京后，对建文帝旧臣大开杀戒的朱棣，只是将徐辉祖囚禁至终老，后来还命其子徐钦袭封魏国公；此外，他还将因自己牺牲的徐增寿追封为定国公。
出土文物：“白玉为堂金作马”
《红楼梦》这部小说无时无刻不在展现贾府的富贵与奢华，并用了十个字就作出了精准概括：“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徐达家族有多富贵与奢华呢？
瞻园面积约两万平方米，共有大小景点二十余处，布局典雅精致，有宏伟壮观的明清古建筑群，陡峭峻拔的假山，闻名遐迩的北宋太湖石，清幽素雅的楼榭亭台，奇峰叠嶂，被称为“南都第一园”、“江南四大名园之一”，而这仅仅是当年徐达府邸的一部分。
瞻园
南京曾发掘过徐达第三子徐膺绪夫妇墓、长孙徐钦夫妇墓、五世孙徐俌夫妇墓等墓葬，出土了大量精美的文物，此次也有一部分出现在“两京展”的展览上。
徐达墓神道
明代贵族墓葬一般会出土大量的黄金首饰，沐英家族的黄金首饰主要镶嵌各种多彩闪亮的宝石，高调张扬，是奢侈品里的“Hermès”；徐达家族的黄金首饰一般会选择温润柔和的羊脂白玉、琥珀等进行镶嵌，或者干脆使用素金，低调奢华，是奢侈品里的“BV”。
最精美的首饰要数一对金累丝凤钗，这对金钗一般插戴在明代贵妇礼服的凤冠上。它们的制作，先要把撮好的花丝按照凤凰部位的不同掐成不同的花式，接着用边丝掐出凤凰的翅膀、尾羽的形状和轮廓，再用各种小卷丝在轮廓内填满，最后将各个部位攒焊在一起，充分展现了明代高超的累丝工艺。
金累丝凤钗
还有一挂金镶玉嵌宝玎珰，顶端以金累丝花叶作底，我们看到的这面镶嵌的是红蓝宝石，另一面镶嵌的是玉，下端金链上吊着葫芦、灵芝、蝴蝶、童子等各种玉饰件，用来装饰在裙裾上。
金镶玉嵌宝玎珰
琥珀发冠则是用整块近紫红色的琥珀雕琢成半月形，上面有五梁，两侧各有一个小空用来插圆头金簪，用这种发冠束发后，再戴上乌纱帽。
琥珀发冠
这种镯子叫金钏，用扁金盘成七圈，上面阴刻缠枝莲、牡丹纹。
金钏
我们上期文艺课提到的药神耳坠，耳坠部分仅有手指的三分之一大小，却将一个背着竹篓采药的人物形象錾刻得细入微芒。
药神耳坠
此外，现场还展出了造型端庄、釉色莹润的瓷器——蓝釉梅瓶和白釉梅瓶。
大明王朝传十六帝，延续267年，从轰轰烈烈的开场终于走到了悲悲凄凄的尾声，徐达家族的这一脉两支的富贵却奇迹般连绵不绝，直到帝国的末年。
我苏特稿 文/五柳
参考资料：《明史》，袁俊卿、阮国林《明徐达五世孙徐俌夫妇墓》，阮国林《明中山王徐达家族墓》，岳涌、许志强等《南京林业大学明代徐达家族墓发掘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