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栌谷主：爆竹声中辞京都（接上期）【04同题·架空】
爆竹声中辞京都
文/黄栌谷主
一场灭顶之灾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夏末，刹族突然进攻中州，却不想至滴水关遭遇了一场蹊跷的暴雨，旋即退回玄州。如今已是十二月底，关于那场暴雨、关于那次进攻，九州各族都如同商量好了一般，私底下传闻满天飞，却谁也没有准确消息，就像三十年前那次琅嬛出现之前一样。
无声处，有人轻松地安享着寂静，也有人警惕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惊雷。
随着新年一天天逼近，中州的百姓开始准备过年，但市井之中，还有更多人，却完全嗅不到年味。
他们的心思在东宫。
太子病了。病得不清。有传言，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大宗师十天前就带着弟子上了灵山。此行的原因，虽然众说纷纭，但多数人都认为和太子的病有关。相传，大宗师继任那天，他的师傅曾给他留有遗言。那遗言，是天机，是谶语，关乎着中州和九州的未来，更关乎着三位王子的生死。任何时候，话只要出了口，就不是秘密。大宗师并不清楚知道这谶语的人有多少，但圣王一定是其中的一位。因为他继任后，圣王给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必须确保太子安然无恙！”
朝野上下谁都清楚，太子必须安然无恙的最大理由，就是确保他的长子、圣王最喜爱的长孙将来能顺利继承大统。太子必须安然无恙，那太子的两个弟弟呢？就无须安然无恙吗？
继任那天，大宗师什么都没有说，但那之后他是否什么都没有做，谁又知道呢？毕竟近三十年来，三位王子安然无恙，圣王安然无恙，中州安然无恙。
但现在，太子极有可能会走在圣王的前面。因此，圣殿和灵山深夜闪烁的密集灯光，不由得让一些人想起了那句谶语。
如此敏感的谶语，二王子和三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他们俩是否还会连续五天卯时初就前往圣庙祝祷、酉时末才起身回府？
当然，这五天，每天都是二王子的小轿在前，三王子的小轿在后。
第三天的时候，就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圣王。当时圣王正在太子府中探望，就坐在病床旁。这样的事，或许圣王并不想避着太子，又或许他以为太子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心思关注身外的一切了吧？
但出乎预料，太子听到之后，气若游丝地请求父亲允许两个弟弟入府来探病。
圣王沉吟很久，才同意了，但临离开时又说：“你的身体如此虚弱，将养两天……是在要见，就只见一位吧。”
当晚，圣王把这事儿告诉圣后，问：“你说，谦儿最想见的是谁？”
圣后反问：“两个弟弟都想见。可您这样安排，是希望他不要见其中一位吧？”
圣王盯着窗外的紫荆树说：“你是他们三兄弟的母亲。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
过了两天，也就是两位王子去圣庙的第六天，寅时末，一前一后两乘小轿来到圣庙正门外，两位王子正要进门，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太子府的丹士张茹疾驰而来，拱手作揖之后，只说太子有请，随后上马疾驰而去。
这样的事，太子为什么要遣张茹以如此方式前来告知？
圣庙前，落叶在风中翻滚，两位王子面面相觑。
三王子伸出右手，指向停轿处，说：“二哥，您请。”
二王子也不看弟弟，转身走过去，上了自己的小轿。随即，起轿。转过弯时，二王子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正看到三王子的小轿跟在后面。他面无表情地放下帘子，坐端正。
两人来到太子府，正要去见大哥，却看见两位娘娘站在院中，便立即上前见礼。两位娘娘都是圣后的本家妹妹，当年随圣后陪嫁而来，一直伴在圣后左右。今日同时出现在太子府，两位王子明白，必定是母亲的安排。
两位娘娘待两位王子见过礼，示意他们站在原地。随即，门帘后传来太子的声音：“轩弟！”
二王子躬身回答：“愚弟在。”
太子又唤：“琰弟！”
三王子躬身回答：“愚弟在。”
屋内传来一阵抽泣声。屋外两位王子听了，悲从中来，忍不住，眼泪双股双股地淌过面颊，瞬间湿了衣襟。
过了好一阵，里面才又传来太子的声音：“我恐命不久也，父王母后面前，还请王弟多尽孝。”
院里，两位王子哽咽着躬身回复：“万望王兄珍重！”
寒风中又站立了一阵，只听见里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太子再没有说话。两位娘娘低声对各自身边的王子说：“今日不用再去圣庙，早些回府吧。这几日，多和家人相聚。”
两位娘娘和两位王子离开太子府后，丹士张茹便被圣王召来圣殿，询问太子的病情。张茹说：“太子今日状态尚好，只怕是回光返照。”
三天后，正月初一，京都市井与往年一样喧嚣、热闹，家家户户门前都换了桃符，穿着新衣的小儿满街乱窜，爆竹声从子时开始此起彼伏，一直响到酉时，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在这时，三王子在府中接到圣喻：三日内离开京都，前往西北边境。
半个时辰后，有人从后门进府，径直来到三王子内室，告诉他：二王子接到圣喻，三日内离开京都，前往东北边境。
三王子算了算时间，两人竟是同时接的圣喻！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