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记忆系列之——南关十字

南关十字是小城很重要的一个地方。

就像瓜州在晋代是出名的长江渡口，南关十字是小城一个很有名的进出城陆路“渡口”。南关十字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十字路口：南来北往，走东串西的人，很多接头碰面相约逛县城或者回家的重要地方。

经常在街上听到有人这样打电话：

“我在哪里等你呢？”

“南关十字。”

“西南角？”

“好。”

南关十字有个象棋摊，很有名，就在街道边上。白天在树荫下，晚上在铁锈般昏黄的路灯下——时常围着满满的人。坐的站的，笼着袖子的歪着脑袋的，都把目光灌注在棋盘上。看棋的人比下棋的人还带劲儿，紧要处急得脖子鼓鼓的，连比划带嘶喊，声音大得传出去老远，在南关十字北面的各个巷道里嗡嗡回响。

小城里喜欢象棋的人很多，象棋摊以南关十字、铁路口和图书馆门口几个最著名。据说，很多人的象棋功夫就是在这里练就的。外地来客，想要领教小城象棋技艺的，都会被推荐到这几个地方去。还据说，客人们临走的时候，都要慨叹：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南关十字象棋摊比较早，在南关十字周围还是一片荒地的时候，这里就有了象棋摊。难怪人说，象棋人有“三德”：饿德，冻德，骂德。——痴迷下棋的人从来不计较肚子饥饱，环境孬好，也不会被家人臭骂气恼。

这里发生过许许多多的关于象棋的故事，很为大家说道。有朋友跟我说，那时候他整天迷着下棋娃还小。爱人下班做饭操心娃，自己下班就跑去下棋，害得爱人大冬天半夜满县城找他。——“一个棋摊子一个棋摊子挨个儿找，咱才乖乖回家。”

那一年，邻小区一棋迷，午饭后妻子叫出去买面粉，月亮都出来了还不见个人影儿。爱人给气得，到处找，结果在南关十字棋摊前找到了：那老兄肩膀扛着面粉袋子，站在人群外面，在那里伸着脖子看了一下午下棋。

“我把你个万货：咋不钻棋眼里去？”爱人气得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一把拽下面粉袋。“瓜实在了，不怕把你给压死了？”然后，气鼓鼓地提着面粉回家了。

象棋摊还在，只是挪了地方。——由于南关十字改造，路东挪到了路西。

改造后的南关十字，成了一个广场，周围是门面房。看上去比原先整齐多了漂亮多了，但却透出了一份呆傻之气。

我每天早上去西河散步，要走这里回家，终于发现了“呆傻”的源头。

世界上的东西，有以美为美的，也有以丑为美的。很早读过贾平凹先生的《丑石》，接受了那块石头以丑为美的观点。但，南关十字设计之丑，是真的丑到了家里。

你道是怎么样的个丑法？整个广场最主体的建筑是个公共厕所，地下的，没少花钱。要说吧，在这里建个地下厕所没错，甚至很有必要。跌破人眼球的是，公厕顶上面建了个貌似花坛的东西，占去了广场的最主要空间；要命的是建了花坛又没有种花。于是，荒草野长，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眼看到的广场，就是土台子上疯长着一片野草。

世界上最丑陋的设计，莫过于此了吧？！

现在，广场路边上，每到傍晚，一溜小吃摊顺次摆开。到了晚饭后，广场有限的空地方就成了大妈们的“用武之地”：广场舞，两摊，一个摊子十多个人；各自的音响，各自的音乐，各自的动作，音乐比赛着响。一个像拉了铁锨在水泥地面上敲，一个像拿了砖块在旧铁门上狂砸。走过这里，你会觉得心脏受不了，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的样子。

其他地方都在试图变美，南关十字却被变丑了。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教师，乒乓球爱好者。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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