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普林著：《毛百斤打铁》第二回 逃难与打铁

邵东人尤其是邵东五金人有必要了解的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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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百斤打铁

——邵东五金发展溯源

甯普林著

2020年9月

目录

第 一  回  土匪与毛家  ………… 4

第 二  回  逃难与打铁…………16

第 三  回  魏贵强与毛百斤…  28

第 四  回  香莲与翠翠………   41

第 五  回  媒婆与丑女…………53

第 六  回  铁匠与土匪…………65

第 七  回  马刀与军刀…………76

第 八  回  逃婚与结婚…………88

第 九  回  贵强与翠翠…………98

第 十  回  乞丐与铁匠……… 109

第十一回  晁错与削藩……… 119

第十二回  探家与收账……… 130

第十三回  市场与母亲……… 143

第十四回  栗山铺与扎栗桥…158

第十五回  翠兰与芳蓉……… 168

第十六回  相和与铁瓢……… 179

第十七回  贵强与吕贤……… 190

第十八回  翠兰与利元………  202

第十九回  打铁与炼铁………  212

第二十回  侯坤坤嫂……………221

第二十一回  洪大秀与毛百斤…235

第二十二回  赵健雄与廖明生…245

第二十三回  铁货与铜货……… 255

第二十四回  秋桂与腊梅……… 264

第二十五回  银币与铜钱……… 280

第二十六回  军刀与编钟………  291

第 二  回  逃难与打铁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分贤愚，没有穷富，更无时间地域，福来挡不住，祸来躲不脱。

话说毛国金，遭此家破人亡之祸，哭天无路，入地无门，为保自身安全，抛弃田产，辞别乡亲洒泪而行。举目无亲 ，身无分文，向何处去呢？闻南方楚地，江南鱼米之乡，气候宜人，就向着南方毫无目的地乱走。肚子饿了，躲进苞米地里瓣玉米棒吃，或土里扒红薯充饥。当天夜里，住进了一家路边客栈。老板见他年纪轻轻，无有大人作伴，一双空手，但穿着工整，身上应该有钱，就让他住了，供他晚饭，给他床铺。第二天吃了早饭，老板向他要钱。

他说：“老板，我是落难之人，家遭土匪打劫，东西掳光，房屋烧尽，父母家人死了十一人，独我幸免于难，我身无分文，只能为你帮工相还了。”言罢眼泪双流。

老板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敢相信。问道：“后生贵姓，家住哪里，父母是谁？为何遭此大劫，怎么不投亲戚，你要到那里去？”

毛国金说：“我的老祖叫毛遂，曾在平原君舍下为官，买了田地，建了大院，父亲毛颖，遵祖训，文不为官，武不从军，教子读书，守住田庄。谁知祸从天降，太行山土匪逼我父亲入伙，父亲当场拒绝，还训了土匪一顿。土匪怀恨在心，夜袭我家。房屋烧尽，父母亲人被杀光，独我幸免于难。我父亲三代单传，无有亲人了，为防土匪追杀，只得远离家乡，请老板可怜可怜我吧！”

老板见他可怜，相信他所言是真，于是说：“你小小年纪能做什么？”

毛国金说：“我可以帮你洗碗扫地呀。”

老板说：“好，那你留下吧。”

但遭到老板娘的反对，她说：“他是官宦之子，能做什么？能抵每天的饭钱？我看他身上的衣服值些钱，脱下抵做住宿饭钱。”

毛国金觉得老板娘太过分，有辱他的人格，就说：“大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打着火把照过前后，我也是龙搁浅滩，虎落平川，何必做得如此寡情。”

老板娘大怒：“小小毛贼，出来骗吃骗喝，还敢诅咒老娘！”说着拿起扫帚就打，被老板拦住了，老板说：“你是大人，何必跟一个小孩过不去？”对毛国金说：“你走吧，以后在外说话小心点。”

毛国金只得走了出来。老板最后那句话让他记住了，“在外说话小心点。”是自己的语言惹怒了老板娘，他怎么能一下子改得了少爷脾气呢？在家里穿衣吃饭有人伺候，从未动手做过家务，只是跟父亲读书习武。现在什么都没了，由富贵公子变成了乞丐，不觉又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又走，要离土匪远一些，让他们发现就没命了。前面要进入山林了，树木葱茏，阴森可怖，他放慢了脚步，等待过路人搭伴，等呀等呀，等了好久没人来，又环顾周围，没有人家，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山路窄了，树木密了， 阴了太阳，心忧有野兽出没。突闻怪鸟尖叫，吓得他毛骨悚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大汗淋淋，但不得不走，恨不立即穿过森林，见到人家。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站住！”，吓得他魂都没了，心想往回走，但脚软手软，已迈不了步。见林中走出两个人，蒙着面，手握大刀，一人说：“留下买路钱来！”

另一个说：“把钱拿出来！”将刀架到毛国金肩膀上。

毛国金吓得脸都白了，说不出话来，看到两人没有杀他的样子，颤颤抖抖说：“好汉饶命！我是落难之人，身上没有钱。”

一个土匪一耳光将毛国金掀到在地，将他身上搜了过遍，分文未得。说：“穿得这么客气，怎么没钱呢？快说，藏在哪里？”

毛国金说：“我家被仇人放火烧光了，父母家人都都死在仇人刀下，我在朋友家未归，幸免于难，为保住性命，只得远离家乡，请二位大爷饶命。”说完放声大哭。毛国金记住了店老板的话，讲话特别小心，所以不敢说土匪二字。两土匪见他伤心痛哭，声声喊饶命，不是装的，不忍心杀他。

一个土匪说：“碰上个倒霉鬼！”

另一个土匪见他穿着新衣，还值点钱，于是说：“脱下衣服，破破晦气。”说着强行脱了毛国金的外衣，进了树林。

毛国金没法，起身疾奔，唯恐土匪后悔了追来杀他，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口气走出了森林，看到了前面有个村子，肚子饿得咕咕叫，立即走进院子去，还没进院子就冲出一条狗，吓得他立即退了出来，饿得实在不行了，必须进院子讨些吃的，于是在人家菜土里拔了根棍子，以防狗来袭击。来到一家人门口，见正在吃午饭，他口水不断往外流，肚子在翻江倒海，坐到门槛上不动了。一个老年人过来问道：“小孩，是不是饿了？”

毛国金连连点头，已无力说话，双泪齐流。老人见他可怜，立即装了一碗饭给他，他接过来狼吞虎咽起来。

老人说：“慢点吃，还有。”

毛国金说：“谢谢，老奶奶，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

老人又装了一碗，递给他说：“孩子 ，因何一个人在外？”老人见他不像乞丐，穿着干净的内衣。

饭吃完了，老人说：“吃饱吗？”

毛国金说：“吃饱了，谢谢您！”

老人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外，是不是和父母赌气，父母打你骂你都是为你好，快回去，免得你父母着急。”

一提到父母，毛国金泪如雨注，放声大哭。

老人说：“后悔啦，后悔了就快回去吧，父母不会责怪你的，以后要听话。”

毛国金哭了一阵说：“我已经没有父母了，所有亲人都没有了。”

老奶奶说：“你家怎么啦？难怪你如此伤心。”

毛国金见老奶奶是好心人，于是将父亲不愿上山当土匪，被土匪毁家之事说了，最后说：“我好苦啊，我以后怎么办？”

老奶奶非常同情，长叹一声说：“真可怜，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在家里做什么？”老人想，他儿子四十岁了，儿媳一直未开怀 ，想收留毛国金。

毛国金说：“我叫毛国金，今年十五岁了。我老祖是毛遂，父亲是毛颖，从小跟父亲习武、读书，其他什么都没做。”

老奶奶说：“你在这里休息，今晚住我家，如果我院子里有人收养你，做人家的儿子，你愿意吗？”

毛国金想，做人家的儿子，改名换姓，不行，我要继承毛家香火，不能做不孝之子。于是说：“老奶奶，做人家的儿子，我不能改姓，我要继承毛家香火，不能做不孝之子。”

老奶奶说：“好孩子，娘爷没白生你，菩萨保佑你，找到好的落脚地方，开子发孙，光宗耀祖。”

当夜在老奶奶家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拜别了老人，手里拿着棍子走了，走哇走哇，走了两天，脚也走肿了，双脚剧痛，只得走一阵坐一会。又急又饿，实在不行了就到土里去掰苞米吃，躲在苞谷地里睡了一觉，又走，走到天黑了不见一个村子。随着夜幕的降临，各种恐怖也随之而来，山上有猛兽吗？有土匪吗？天已黑了，脚也走不动了，影影约约看到前面有个凉亭，亭子里面有个庙，只得进去，里面黑咕隆咚，摸到了神龛，前面有个供桌，供桌上摸到了香炉，心想只有在这里过夜了，摸着两页门板，将门关了，但没有门栓啦，费尽吃奶的力，将供桌慢慢移到门边顶住门页，将香炉端开，就在供桌上睡下，因路途劳顿，即刻就睡着了。睡到深夜，寒气逼人，衣着单薄，没有被褥，一下就冻醒来了，突闻野鸟哀鸣，野兽夜出觅食或求偶，发出各种怪叫，令人毛骨悚然。只得双手将衣裹紧，缩作一团，再也无法入睡了。恰逢月尾，月出半夜，有光亮从窗户射进来，实在太冷了，就从桌上下来练武御寒，将父亲教的几路拳法练了一阵，奈何肚子已饿，再也打不动了，又将双手紧抱胸前，卷曲到供桌上，靠着门板发抖，等待天亮。他想起了父母、弟弟，不觉又痛哭起来，怕引来野兽，不敢大声嚎啕。想起了父亲教过的《诗经》，想起自己流落他乡，受尽饥寒奔波之苦，恰如《诗经》中的“黄鸟”。

“黄鸟黄鸟，无集于谷，无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谷。言旋言归，复我邦族。”

“黄鸟黄鸟，无集于桑，无啄我梁。此邦之人，不可与明。言旋言归，复我诸兄。”

“黄鸟黄鸟，无集于栩，无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与处。言旋言归，复我诸父。”

反复背诵，借以忘却寒冷，忘却饥饿，忘却苦愁。不知不觉天已亮了。看见了庙王菩萨，见庙内不宽，除供桌外什么都没有，从供桌上下来，到窗子边对外一看，外面有雾，什么都看不清，好像地处山脚。还不敢出门，慢慢地将供桌移到神龛前，不等雾散就寻路走了。

不知走了好久，太阳晒上头顶，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见前面有片苞谷地，环顾四周无人，就进去掰苞谷吃，由于昨夜没有睡好，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人打醒了，鼻子大出血。一个大汉骂道：“懒猪 ，为何偷我的苞谷？”

毛国金说：“大爷，请不要打我，我是落难之人，已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想办法还你，你要人做事吗？我可以帮工还你。”

壮汉见他既黑又瘦，弱不禁风的样子，说：“你能做什么？”

毛国金说：“随便什么都行。”心想几天的奔波，受尽了劳累饥饿恐吓之苦，恨不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吃餐饱饭。但是壮汉看不上，怕他吃干饭，干不了活，只是摇头。

毛国金说：“大爷，我能干活，我读过书，会写名字会记数，还跟父亲学过武艺，我绝不会吃干饭，大爷，我什么都可以做。”

壮汉说：“你小小年纪，为什么流落不归家？”

毛国金说：“我没有家和亲人。”说着眼泪双流，将父亲得罪土匪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壮汉见他可怜，顿起恻隐之心，家中开个面坊，正要人手，于是说：“见你可怜，起来到我家去，帮我做点小事。”

毛国金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壮汉家，见一个磨坊，有头驴蒙着眼睛在拉磨，见一个一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正在揉着面粉。

壮汉说：“这小孩可怜，帮我来做事，只供饭不要工钱。”

那妇女说：“他乳臭未干，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干什么？”

毛国金说：“大娘，我什么都能干，有些不会的我跟你学呀！”

妇女说：“好，你来帮我和面、切面。”

毛国金说：“好。”将一撮面粉倒入盘里，他不知放多少水，连舀四五瓢放入盘里，一和成了糊糊，立即加面粉，将盘加满了，一揉，还是太湿了。老板娘一看，气得大骂：“蠢货，只要一瓢水就够了。”

毛国金从来没和过面，只得另拿个盆来 ，分作两盘再加面粉，然后空到案板上，用擀面棒来擀，不知如何擀法。老板娘夺过擀面棒，一头插入墙壁上的孔里，架到面上，屁股翘上棒头，像跳舞一样擀起来，又快又轻松。擀了一会下来说：“蠢货，这样擀。”

毛国金哪里见过，怎么也擀不来，只能用手揉。老板娘一巴掌打在毛国金头上，骂道：“蠢货！什么都不会做。”

毛国金双泪直流，说：“大娘，我是第一次做事，你教我吧，别打我呀。”

“不打你怎么长记心！”

毛国金只得咬牙忍了，心想，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而今受如此打骂，我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但人到矮檐下，不敢不低头，强忍着悲痛埋头干。经过第一天的细心观察，如何和面、擀面、切面，基本功率已经掌握，第二天又单独操作了全过程，已没有差错了。但是老板生意太好了，供不应求，每天没天亮就起床，深夜才能睡觉，每天规定要出几百斤面，一天不完成，动辄打人，饿饭。将毛国金当奴隶。不到一个月，日夜劳累，得了伤寒病，为了那三餐饭硬撑着干，直到实在挺不住了，倒在案板下。那刘老板和劣妇才将他抬到床上，给她喝了碗姜汤，见他发寒发烧，又咳嗽不止。经毛国金再三请求，才请来郎中，吃了几副药。

稍好一点，刘老板说：“毛国金，你这次治病，共花了我五两银子，你来时说定只吃饭，不要工钱，你要想办法还我银子。你到家里去拿还是到亲戚家去借。”

毛国金说：“大爷，我来时就告诉你的，我真的家破人亡了，也没有亲戚，我到那里去借钱给你。”

刘老板说：“你现在病好了，明天就上工，从早晨到晚上一更的劳作，抵你的饭钱，晚上二更到三更的功夫抵你治病的钱，每夜两个时辰的工资，要一年才能还清。”

那劣妇接着说：“我们是见你没有父母，无家可归太可怜了，给你饭吃 ，帮你治病，不要你还现钱，你多做一点工就轻松还了，我们心软，相信好心有好报，换了别的人，早就将你丢到野外去了。”

毛国金没有办法，从那日起，每夜三更才能入睡，一天没完成擀面任务，不是挨打就是挨饿。他实在干不下去了。他想这样下去，我怎么立业，怎么成家？何时才有出头之日？一天夜里他就逃走了。

毛国金无目的地朝南方走，他拄着一根棍子，每到一个地方就去讨饭，变成了真正的乞丐，有的施饭，有的施干粮，有的施旧衣。有时实在饿起来了，才去土里扒生红薯吃，夜宿凉亭庙宇。有一夜在一个庙堂里，庙堂里的和尚留他出家，他谢绝了，他要继承毛家的香火。

和尚说：“我见你昨夜哭了很久，你哭什么？”

毛国金就将家遭大难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和尚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我和徒弟有一天去过河，桥被大水冲没了，好在河水不深，撸起裤脚可以蹚水过去。有个漂亮小姐无法过去，我就说我背你过去吧，那小姐因有急事顾不得那么多了，连说好哇好哇，过来后，各走各方了。几个月后，我与徒弟说男女受授不清时，徒弟说几个月前你为何背美女过河？我听了后大笑，说，哎呀徒弟呀，我背女人过了河就放下了，你怎么记在心里还不放下？多么辛苦呀，已经过去的事就放下吧。”

毛国金说：“谢谢师傅，我明白了。”

和尚说：“你准备到哪里去？”

毛国金说：“天无绝人之路，应有属于我的地方。”

和尚说：“你说得对，我那天和徒弟去化缘，有位老先生问我住在哪里，我上指天，下指地，那老先生是个饱学之士，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说，上是天，下是地，只要自觉安心，处处无家，处处有家。”

毛国金说：“谢谢老禅师指点，告辞。”准备走时，和尚见他衣衫单薄，送给他一套小沙弥衣服。毛国金接过就穿在身上，非常合身。再次表示感谢，拱手而别。

毛国金记住了老禅师的话，把悲痛放下，寻找自己觉得心安的地方，没日没夜地走，走哇走哇，走到了一座山下。他问一个老汉说：“老伯伯，你这里叫什么地方，此山叫什么山？”

老汉看着毛国金，既黑又瘦，但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穿着和尚衣服，年纪轻轻问起这个事来，说话好像是北方口音，见他很有礼貌。就说：“这里是楚南昭州县栗山铺，这山叫九龙岭！”

毛国金说：“闻号青龙、黄龙、黑龙、长龙、独龙、老龙，或二龙抢宝的多，此山号九龙，一定有它的来历，请不吝赐教。”

老汉说：“此山确实有个来历，大禹治水时，河道开通后，将作恶多端的孽龙赶入东海，各路神仙都来帮助。寿福菩萨赶着十条龙路过此处，在此处歇脚，唯恐在路上遗漏，令龙伏到山上不动，让他来数一数，数来数去只有九条，觉得中途遗漏了一条，立即施定身法让九条龙固定，转身去寻找遗漏的龙，一直没有寻到，其实就是他自己骑着的一条没有数。这九条龙就永远在此山上了。故而叫'九龙岭’。”

毛国金听后心里一亮，故事真有趣，觉得自己就是第十条龙，这里是落脚的好地方，于是说：“谢谢老伯！”拱手而行。山下不远处有个院子，就走了过去，时已正午，走到一个铁铺边，见一家人正在吃饭，他坐到店门口不动了，肚子咕咕叫，口水一直流着。

一个中年妇女看见了，见毛国金蓬头垢面，穿着和尚衣服，眼睛看着桌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道是化缘的小和尚，但又没有落发。于是过来说：“小和尚是不是饿了？”毛国金点了头。那妇女就装了一碗饭过来，毛国金吃了说：“谢谢！恭喜你发财！”

大娘见和尚不说“阿弥陀佛”，也不行双手合掌礼，很是奇怪，大概没吃饱吧，于是又装了一碗给他，毛国金吃了后，将碗递给了大娘，连说谢谢。

大娘问：“小和尚，你在那个庵堂庙宇里，以前没见过你？”

毛国金说：“我不是和尚，我是无家可归的落难之人，这衣是一个老禅师送我的。”

大娘说：“你家住哪里，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大娘听他口音不是本地人。

毛国金说：“家住赵国太行山下，我叫毛国金，老祖叫毛遂，平原君位下的小官，父亲叫毛颖……”说着就哭了起来。

大娘说：“毛百斤，你不要哭，说说你为什么落难？”

毛国金就将他的家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大娘有些听不懂，见他年小无家可归，非常同情，于是说：“毛百斤，你读过书吗？留下来学打铁可以吗？学门手艺以后可以养家糊口，成家立业呀，愿不愿意？”

毛国金见大娘如此善良，想起老禅师的话，觉得找到了心安的地方，觉得学门手艺，以后好成家立业，确实是个好事。于是说：“谢大娘的厚爱，我跟父亲读过书，读完了《诗经》《吕氏春秋》，还跟父亲学了武艺，我愿意学打铁，师傅愿收我为徒吗？”

大娘对中年男人说：“老魏，这孩子可怜，收他做个徒弟吧，他读过书，学过武，我看他是个诚实的孩子，你就收下吧。”

魏师傅说：“毛百斤，打铁很辛苦，你愿意吗？”

毛国金说：“我愿意，我不怕苦。”说着上前跪地就拜，连拜了四拜。

魏大娘说：“毛百斤，你今年多大了？”

毛国金说：“我今年十五岁。”

魏大娘说：“他是我儿子，叫魏贵强，比你大两岁，你就叫他师兄吧。以后要像亲兄弟一样，相互学习。”

毛国金拱手说：“见过师兄，以后请你多多帮助。”

魏贵强头一偏，说：“学打铁，有你的苦吃。”他嘴巴高翘，眼不正视，露出鄙夷之像，没把毛国金放在眼里。

魏大娘说：“毛百斤，你去洗澡，把衣服换了。”

毛国金说：“大娘，我另外没有衣服。”

魏大娘说：“没关系，我给你衣服。”说着，从衣柜里寻出了几身魏贵强的旧衣服，递给毛百斤。

毛国金洗了澡，穿上了魏贵强的旧衣服出来，像变了一个人，高鼻梁，大眼睛，两道清秀眉毛，像刚画出来的一样，脸蛋虽瘦，但微翘的嘴角常带微笑，天门高而宽阔，一头青丝扎在脑顶，没有发簪，扎着布条。穿着魏贵强的旧衣服，但非常合身，像量体裁出来的一样。

魏大娘看了后，非常疼爱。说：“毛百斤，你虽然穿着短装，倒像个书生。”

毛国金说：“不瞒大娘说，在家里本来就是个书生，纶巾飞扬，长袖飘拂，跟着父亲读书习武，从来没做过别的事。”

大娘说：“那你现在打铁能行么?

毛国金说：“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到那个山唱那个歌嘛，我一定听师傅的话，好好向师兄学习。”

大娘说：“今下午休息，一路劳顿辛苦了，明天跟师兄去打大锤。”

由于南方和北方的口音不同，毛国金被大娘听做“毛百斤”了，毛国金毫不在意，听之任之。觉得换了个地方，改个名字也可以，只要大家叫得顺口就行。

【作者简介】宁普林，1941年生，湖南邵东灵官殿镇人。从事教育、文化工作十年，交通管理工作二十五年。自幼酷爱文学，博览群书，精通诗词歌赋，擅长故事小说。数十年来各类作品纷纷靓丽于各级报刊、杂志。著有《三余拾碎》、《鹧鸪声声》、《鬼侠》、《申真人传奇》、《上广西》等。是邵东远近闻名的传奇小说作家。荣获绿汀文萃2018年度最勤奋作者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