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仕人：（臭老九的狗屁文章之十三） N个理由

N个理由

吴仕人

财政局由一个单位衍生出四个正科级单位后，正科级副科级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像井喷式地冒了出来。一大批德才兼备的有才无德的有德无才的官们一拨一拨风风光光鲜鲜艳艳体体面面走马上任，一大批靠边稍息的员工发几句牢骚生几分妒意之余开始叹息并祈盼：啥时候哪顶乌纱也落到自己的头上？

前些天财政局机关院内叽叽喳喳开始传言，据说又要提拔几名副主任科员和主任科员了。老婆幽幽地对我说：九老爷，财政局又要涨洪水了，我这次又连一个鱼虾都捞不着。我若无其事地风雅了一句：风清云淡品自高，想开点嘛。爽朗的笑，健康的活，你已经生活到最高境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财政局一浪高过一浪的洪水漫过N次了，老婆认为她有那个可以往上顶的资格和能力而一次又一次唏嘘了事后，她向我提出这个话题也已经N次了。每次我都轻描淡写地把她的话题岔开或者弱化。今天，我觉得很有必要分析她原地踏步的原因，不然她会生活得不愉快。夫妻双方生活的准则是相互分享快乐相互担当责任相互排遣忧愁，她不快乐我在一边独自游弋即不地道也无善心，不妥。

我问她：你是财政局的业务能手吗？她实打实告诉我，不是最好，但绝不是下三滥。随后她反问我：你认为能力一流就可以不折不扣顺理成章得到提拔吗？美国总统奥巴马是全美一号高手？我相信奥巴马能力一流，但不相信他全美排名第一。文化·大·革·命那阵子时兴贫下中农管理学校，我那个村子里有一名根子正苗儿红的老大爷被推举到学校去。抓教育的县领导问老大爷：你会教数学吗？大爷摇头。你会教物理吗？大爷又摇头。你会教化学吗？大爷仍旧摇起货郎鼓。那么，你会搞财务吗？大爷说我认得钱，不认得数。领导想来想去最后拍板：你不会教数学，不会教物理，不会教化学，不会当总务，你当校长吧。大爷当上校长每逢讲话就要学生们好好学习，出（茁）壮成长——他只会讲这么两句。

我又问：你晚上在干什么？老婆说，跳舞，锻炼身体。老婆跳舞即是为了健身也是为了瘦身。虽说快老母蔸子的人了，但她对身材要求实在太苛刻。早上洗漱每次看到自己的胖样就要问我胖了没有，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要饿上一个星期，早晚坚持出汗，保持苗条身材。为这事我常常自责：就是因为我这副瘦瘦精精的身板才让她觉得她有点肥。我如果五大三粗猛男一个，她保准不会这么参照而生出胖的感觉来。

晚上跳舞，双休日她就约上几个熟人在机关院内打打小牌。大赌伤身，也无本钱，她不会糊里糊涂去干傻事。怡情悦性了，她才不会去梳理谁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谁住在哪个单元哪个楼层。有个人的诉求闷在自己的肚子里，谁认识你是张三李四王五麻子？谁了解你的真实想法和个人意愿？熟悉你的人只知道你喜欢打哈哈，不了解你的人只知道你长得挺高大。得，渠道不畅，信息不灵。那么，打自己的牌，让别人高升吧。

我问她：你有什么姥爷舅爷表叔表哥七大姑八大姨在北京或者省里没有？如果没有，你转弯抹角找一个没有？我和她结婚二十多年了，她家的身世我不用掰手指就能说出个八九不离十。高高祖下来的长辈统统都是清一色的农民。她的父亲倒是有点地位——曾经在牛马司镇电管站当副站长，虽然还是农民身份，但也算得上是个人物的人了，可惜五年前他过世了。这么说来老婆的外部人脉环境实在不敢恭维，那就根本不用指望有人打电话、写条子打招呼之类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良好的外部环境，内部环境也行。她一双眼睛瞪着我。呵呵，我很谦虚地说，我不算哪盘菜，别给我压担子。古人说一人飞升仙及鸡犬，那是要上级别的人才会仙及鸡犬，像我这样级别的人天底下多的是，落片树叶下来都可能砸上三五个。你看我这张瘦瘦的脸皮，瘦瘦的身板，瘦瘦的双手，能罩住你伟大的梦想吗？

老婆说，你分析得都有道理，我服。我在乡里当过所长，到县局一直当股长，哪项业务都拿得起放得下，而且五十岁的人了，论资排辈，我没有份子吗？我告诉她，有一个穷人听说村里一位富翁要发银子救济大家，他清早跑到富人门口等人发银子，那个发银子的人不知道哪根神经出问题，决定从最后一个开始散银子。到他面前时，散完了，他没有。第二天早上，他估计散银子的人可能会从后排开始，于是排队站在最后边，结果散银子的人从最前边开始，到他面前时，又没了。第三天，叫化子决定不排最前，也不站最后，站中间，谁知道散银子的人从两头开始，到他面前时，又散完了。我说，不能怪散钱的人，只怪自己站错了位置。有些人就像公鸡，他们不仅不下蛋，而且还要母鸡背，就是这个道理。

老婆听了我N个理由后莞尔一笑，不再纠结。我庆贺自己今天这番口舌没有白费，搬掉了长期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这么一把年纪了，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还求什么。

【作者简介】吴仕人，诨号九哥。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今日邵东》报社社长、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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