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艺术装置展里寻找一面——植物之镜

“植物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发挥着作用:作为艺术作品的材料,作为灵感,作为药物,作提醒我自己的死亡。
 
         —Regan Golden
 

植物已经构成我们人类日常生活的背景板,在每天途径的路旁,超市,花店甚至药房里,一年四季在不断的生长凋零死亡重复,容易被人忽略,但却成了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代艺术家们回到了植物,并通过非语言的方式去描述人和植物以及社会的关联,重现植物在日常生活中的隐喻,通过类比植物与人类,折射出爱情里的波诡云谲,美好真实或者虚无复杂;亦或追溯植物与人性共通的生死,善恶,脆弱或坚韧的部分,植物与人共生共存,像一面镜子倒映出时代延续变换的姿态。

艺术家哈利拉杰(Halilaj)去年底首次在西班牙举办了个展,主题为“乌鸦和飓风从未知的地方带回了人类的爱情气味”,他把马德里的Palacio de Cristal (水晶宫)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沉浸式的巢穴,上面装饰着漂浮的彩绘帆布花朵,放大了几百倍的百合,芍药,郁金香等花卉被悬挂整个十字形的空间中。哈利拉杰于1986年出生于科索沃,在德国,科索沃和意大利之间生活和工作。他的工作与他的国家,最近的历史以及该地区政治和文化紧张局势的后果密切相关。但是在面对集体记忆的同时,他的工作往往源于个人成长经历,试图以独特的,浪漫的,创意的视角剖析现实生活的本质。

艺术家哈利拉杰(Halilaj)

 

这座宫殿本身1887年设计和建造,用来珍藏展出从西班牙殖民地带回来的热带植物,哈利拉杰巧妙的利用了这个温室花房的历史功能,改造成了西班牙艳阳照耀树影斑驳下闪闪发光的瑰丽奇幻植物园,平日里柔软娇小的花朵们化身成比人高大出许多,舒展每一片花瓣,似乎在对每一个走进宫殿的人做出盛情邀请的姿态,艺术家以日常中常见的花朵为媒介,创造出了一个被放大的植物园幻境,通过鲜花为参观者创造了新的沉浸式的观察和体验角度。

一如艺术家本次的灵感来源 “我想把Palacio de Cristal想象成一个庆祝爱情的地方,” 长期以来,哈利拉杰一直倡导自然的价值,他希望观众能放慢脚步,融入周围的环境——同时也希望观众在离开展览之后也能这么做。他说,“让我担心的是一种与对自然缺乏关爱交织在一起的'随手丢弃’文化。”
他提到,“让自然在生命的循环中自行发展,一个为庆祝生命而诞生的产业是重要的。我保存花,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我珍惜每一朵花。即使它们最终化为尘土,我也会把它们收集起来,装在玻璃杯里。我总是珍惜每一朵托付给我的花。”大型的花朵、树枝等自然元素,巧妙地将室内景观与公园本身的自然风景相呼应,隐藏着艺术家对“希望”、“爱” 、“身份”的思索,让人联想起恋爱过程中,对恋人身上的气味,外貌,想法,那些失真,放大的柔软时刻。
除此之外,参观者不管站在哪儿都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鸟笼笼罩着,抱着白色枯枝的白色乌鸦人安静的伫立在花朵下,精致的金属骨架和竖立着摆放的枯树枝仍然可见,与建筑物的铁结构相呼应,进一步凸显了建筑物作为鸟笼的解读,而不同的是,笼子的存在是为了豢养鸟类限制其自由,哈利拉杰开放了室内所有的窗户,邀请户外的鸟类和声音汇入室内,打造了一个内外部空间相互流通渗透的更自由灵动的场所,更重要的是,这其中也是哈利拉杰对自己个人情感经历的隐喻,以及对Queer群体的政治声明。玻璃倒映出的娇艳的花朵和建筑周围的葱郁树叶光影反射相映叠加,突显了哈利拉杰对个体和主观内部世界以及外部政治和社会现实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的关注。

瑞士艺术家夫妇格尔达·施泰纳(Gerda Steiner)和约格·伦兹林格(Jörg Lenzlinger)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创作了一“Falling garden”坠落花园装置展。

参观者们被邀请躺在圣斯塔伊教堂正中心,闭眼感受,艺术家希望作品能像是一场真实的梦境吸引观众,观众与作品之间产生互动并契合于当下的瞬间,而不是某种理想的呈现。装置选择的场所是17世纪位于威尼斯市中心的为一座公爵建造的陵墓,在奥维德对人类黄金时代的描述中,地球是营养和快乐的丰富来源,而在基督教中,一条引诱亚当吃禁果的蛇导致伊甸园的坠落。他们的作品试图给观众呈现一个华丽的,充满幻想和寓言和纯粹的美的浪漫世界。他们也经常通过植物和空间的联结去观察和映证日常生活中的悖论善与恶,生与死,希望与绝望。

场地里蕴含着来自不同地方的植物群体,包括澳大利亚的猴面包树种子,瑞士的山毛榉,瑞典的丝芽,加拿大的芹菜根,韩国的海藻,还有来自印度的塑料浆果,艺术家用鱼线将所有物品散落悬挂在空中,以最简单放松的方式叙述出自然的物体在空间几何蕴藏着的诗意和随机性,而观众也无需凝神思索作品背后隐藏的逻辑。

在西方思想的起源里,自然既是善的化身,又是恶的缩影,正如,因伊莱恩·斯卡里在她的书中《美与正义》中所指出的那样,美会激发保护,因为对美的感知需要“旁观者”承认被感知事物的“活跃性”,为感知者通过放弃以自我为中心的主体性而变得与“美”相邻, 在这种美的体验中,人物形象从前景中淡出,就像以前的背景一样。观众平躺在这座已存在几百年的教堂里的白色大理石床上,任思绪随着在古老的教堂里随微风轻轻飘动的植物群落,进入到古老神秘宁静的衰落的空间,体会自然传达的无声的力量与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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