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真正独自一人时如何面对自己?

艺术家高于帝王。

——贝多芬

作家所要想的事:当我独自一人时,如何面对自己?

体会,思考,放空,想象,否定……最终,他会得出一个结论:他必须做自己也会吃惊的事情,否则一事无成。

真正的创作意味着对作家自身的超越,他的作品应该令他惊奇。

作家对他所在的时代应有认识,那是想象中天才式的他所要生活与创造的土壤。他应顺应环境,同时也应是他的时代的叛逆者。

当人类的文明发展到以实证科学指导一切,影响一切的时候,科学技术的广泛动用在加速改造世界。人们被动或主动附和并投入其中,作家应认识到那即是把人们引向另一种野蛮的现象,尽管其形式是积极向上的,是精密严谨的。他们会认识到,这是一种最新形式的野蛮,较之以前的野蛮更为强盛与可怕,因为那有可能加速人类的消亡。

类的社会是建立在理性的,同时也是模糊的,变化的概念之上的,它构成人心灵与精神的投影,但并不是人的心灵与精神的全部,甚至也不能代表人的心灵与精神的可能性存在。使徒保罗说得好:“看得见的东西是被看不见的东西主宰的。”

人类的理想社会应是可以衡量和可证一切,而取消那些模糊的或非理性的成分的,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样人类只需要政治家,经济学家,科学家就好了,就不必有艺术家,和宗教了——这如同人类生存与发展之谜现了谜底,人人真理在握是不可能的事。假如智能机器人如果代替了人类,物质的如果取消了灵性的,人类的存在还有何意义?有一天,把一个人放到他全然陌生的环境——由人类的智慧与创造所营造的环境,他会感到那是他想象中的天堂或人间,是他想要过的生活吗?

木心先生说:“一个没有文化的富国,等于肥胖的白痴。”世界上每个文明的国家和民族常常是由几位作家的名字所代表,正如当我们说起莎士比亚、塞万提斯、托尔斯泰、巴尔扎克,就等于说:英国、西班牙、俄罗斯、法国。那些伟大的名字让我们想到的不仅仅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不仅仅是那一些令人赞叹的经典名著,还会使人想到有创造的生命代表——他们对人类是有意义的人物。因为每个人意味着每个人,他们永远具有现实意义,因为生命在本质上是可以传递的,而他们是电流的、光波的导体。

世界的变化所引起的焦虑,永远在动摇着人们的意志,人对许多已有的价值提出怀疑,因为变化的一切给人提供便利的同时也一直在威胁着人们的精神生活以及个人价值。人们看到自己欲望想得到的东西,却不能拥有一切,人们感受到自身存在的某种空缺,想倾其一生填补。因此人必须是肉体和灵智的,物质的和精神的,理性的和感性的——创造和享有,获得与失去,痛并快乐着的一种整体性的存在。

人生只有一次的强烈感觉占据着每一个人,因此人要创造,要反抗命运,追求永恒。对于人类而言,有种什么东西来自于宇宙的意图?我们的内心能找到什么,并可以让我们预见并说明自己的存在,在天地之间,在茫茫宇宙?当人独自一人时,在其内心观察和感受的,是生命中不足道的——因为那一切并不是他拥有的,而是他缺少的。因此,人要永远寻找外形之下的力量,去行动,去思考,去成就,去改变,让人类的世界在我们的身后与从前不一样,永远止息。

当作家独自面对自己时,或许能感受到一种什么东西来自于宇宙的意图。

有种说法是,作家是与大众调情,又与上帝对话的人,这是否意味着作家可以建立现实中的人与不可见之在的那种神秘联系,创造人间与天堂之间的另一个世界,让生者与逝者皆可在其中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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