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丘

年轻时喜欢过李宗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大陆流行歌坛，简直是一片废墟，飘荡着的那几首歌曲，幼稚，空洞，不知所云。而李宗盛的歌，却是诚恳而又有风趣，自然让人迷恋。他为其他歌手写的歌，也很精彩；尤其是为女歌手量身而做的作品，其揣摩女性心理的贴切、精微，真让人佩服。

2013年，李宗盛推出新歌《山丘》，据说这首歌是自传性的，是对自己生命的回顾，再一次打动了很多人，很值得一听。我听了听，没什么感觉，却突然间作出一个自己情感上很难接受的判断：自己曾经如此迷恋的，被大众媒体誉为“情歌圣手，华语流行乐坛一代宗师”的李宗盛，其实也只是小小的一座山丘而已。

在音乐方面，他和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怎么比？在对人性的深刻性和丰富性的挖掘和表现方面，他只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契诃夫等人的学徒吧？这个判断令人沮丧，但我相信它是比较客观的。

其实，“小山丘”就很了不起了。依我看，这几十年的华语流行乐坛，也只有李宗盛、罗大佑、崔健这几座小山丘而已。其次，是一些颇有特色的小土堆，如许巍、李寿全、李恕权等人。再其次，是如爱默生所述，只是一条好嗓子而不是完整的人的那些歌星，如邓丽君、王菲之类。最等而下之的，是臭水沟，是那些“虚张声势、言不由衷”，特别富有煽动性、欺骗性的歌星，不点名了。


想说说我老家的一位老先生，萧耘春先生。

萧先生1931年出生在浙江平阳（现为苍南）。他的书法很漂亮，擅长章草，曾出过《萧耘春书法集》。平时还喜欢宋代文献，研究宋代民俗，出版著作《男人簪花》。上世纪六十年代，萧先生读了《宋诗选注》后，想到给钱钟书先生写封信，问问他还有什么著作。

半个来月后，钱先生回了信。从此，他们一直时有信件来往，有时钱先生还寄来照片和书法作品，但萧从来不敢上门打扰。

1997年，钱先生病重卧床不起了，无法握笔写字，可他还交代杨绛先生给萧先生寄来刚出版的《石语》一书，并盖上自己的印章。

萧先生的书《男人簪花》2000年1月出版后，寄给杨绛先生，杨先生来信说，可惜钱先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