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 台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你知道,我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广告语的。
小小的一个人,要这么大的舞台做什么?不过,剧场,聚光灯下的生活,是很容易让人上瘾的。尼采不满瓦格纳的,大概就有这一点,他觉得瓦格纳像个戏子。而现代人,却以戏子为荣。
当然,内心朴素的人,也渴望有知音,也希望自己的劳作能于人有益。鲁迅先生早期的文学创作知音寥寥,感到非常寂寞,后来他有了《新青年》这个“舞台”,“居高声自远”,他的“随感”逐渐引起广泛注意。这是“舞台”的积极意义。但是,如果你没有鲁迅这样丰富的内心,却去争取大而无当的舞台,结果只能是丢人现眼。
我更感兴趣的是某些小小小小的“舞台”。比如《湘行书简》。沈从文先生一九三四年回湘西看望母亲,在行走的路上一边行走一边把所看到描绘给妻子,《湘行书简》是写给妻子三三的“专利读物”。有人认为,这些信比沈先生那些小说和散文还好。只是一个人的“专利读物”,这样的“舞台”够小了吧?但也真精彩。
沈从文先生的高足汪曾祺先生,回忆自己童年时曾是穿珠花的高手——
下雪了,过年了。大年初一,我早早就起来,到后园选摘几枝全是骨朵的腊梅,把骨朵都剥下来,用极细的铜丝——这种铜丝是穿珠花用的,就叫做“花丝”,把这些骨朵穿成插鬓的花……我到现在还很得意:那是真很好看的。我把这些腊梅珠花送给我的祖母,送给大伯母,送给我的继母。她们梳了头,就插戴起来。然后,互相拜年。
汪先生最后来了一句,“我应该当一个工艺美术师的,写什么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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