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崔向祯丨你的世界 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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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世界  我走过去

□ 崔向祯 /  文

昨天下午你从家里出去已经六个小时没有回来了，全家人分头去找你，最终找到你的时候，你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再迈出一步了，背，向后倒着，像是在做“杂技”。已经没有力气再走路了，最终，你的孙子抱你上了车。我想，你一定也是在等我们来接你。

自从你生病以来，你常常独自在房间里发呆，也养成了没事就会去刮胡子的习惯，所以脸上总是干干净净的，我们永远不会看到你胡子扎拉的样子。”

早晨，睡醒起来，看到你早已坐在饭桌前开始吃早饭，手拿勺子，去盘子里夹菜送到嘴里，在你那里这条距离是那么的长，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我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一切，吃完早饭准备去上班，回头望一眼你，像是木墩一样的在那杵着。出门时我说“走了爸，您慢点吃。”“哦”从即将关上的门缝中传了出来。此时我会想，在你那所有的正常速度都变成了慢放，那时间是不是在你那也延长了呢？

中午，你看到我来了，还是很高兴，笑出一脸深深的皱纹。但话语残碎，常说了几个字句就要停下来。好似对某门外语熟悉却又像经常不用它时，要逐个字地搜找串联，拼凑好了还是很不顺口，反复地斟酌，但你还是千辛万苦地说了句话“回来了”。

晚上，大伙儿坐在一起看电视，每个人随着剧情变化着各自的表情，或三言两语的交谈上几句，而你像睁眼打禅一样，外在的一切都与你不相关，就连我不经意旁眼看过去的时候，注意到的是你空洞的眼神，像是黑洞一样探索不到底，终究我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的世界，我是再也融不进去了。

你和这个世界，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从未争吵过。就这么随着自己的节奏，不曾为这个“世界”有任何的改变。

后记：

父亲得的是老年痴呆综合征，慢慢地跟他再也交谈不上。父亲再也无法从桥那头走到我的世界，因此，我必须走到他那里去。

照顾一个老人，跟照顾一个小孩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经常会讲人老了像老小孩一样，但实际上老人跟小孩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小孩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小孩每天都在获得新的知识，新的技能，所以在带孩子的过程中是越带越有希望，越带越开心越轻松，然后充满了成就感。而老年人是一个失去的过程，生活中不断地失去各种各样的能力，然而你再怎么样努力，他都只能够是一个失去的过程。有人把这个过程叫做溃败，生命的无可回避的溃败，在它面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理解它。

望，我们每一位做子女对父母的爱，不要迟到。

——  The  End——

崔向祯   文学爱好者。没有学得拔尖， 也没有玩得通透；没有好好学习，也没有为喜欢的事全力以赴； 一瓶子不响 ，半瓶子晃荡。在这座孤岛上我用文字去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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