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特刊:不忘师恩 清明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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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怀念奚派创始人奚啸伯大师
清明将近,悼念先师,思绪万千,心潮难平。深受大师恩泽的我们谨用聊聊数语是无法表达满腹感激之情,略举几例管窥一斑吧。
今天由我老伴金嘯虹共同表述缅怀不但是应该的,更是非常必要的!嘯虹原系东北某团青年演员,六零年闻得久慕盛名的四大鬚生奚大师率石家庄地京正在沈阳演出,便冒昧前去搭班儿!大师見其条件不错,有培養前途,便帶其进关。
入团后在业务上学习上均破格提携!奚大师特别关心对青年演员的培養,大胆安排嘯虹為怹垫开场戏。又亲自介绍啸虹去北京,向程派大家王吟秋先生学习《平地风波》向徐玉川老师学演《佘赛花》……短短两年光景使其成為剧团青年主演!奚大师在培养青年方面慧眼识材堪称当代伯乐,甚至甘当绿叶!
六一年剧团决定創排新剧目《鈡离春》。角色安排上经奚大师提议决定推新人,破格让金嘯虹饰演钟离春,大师本人甘当配角饰演晏婴!大师识人擅用,因材施教着实令人敬佩!(在我身上体会更深,专章另叙)
奚大师艺朮上是名符其实的大艺术家,然生活上对我们青年人有着慈父般的大爱……!仍以嘯虹為例:总是叮嘱领导和各位同仁:她一个女孩子,远离父母亲人,孤身一人不容易!时时关心她衣食住行,六O年时逢自然灾害生活不便,老人家在演出前也需适当加强饮食调节,总不忘给嘯虹也代一份莱……。至此有件小事令人啼笑皆非:在那特殊年代食不裹腹,经常饿的头晕眼黑,有次在河南某市演出结束換场,来不及吃饭就赶火車,候車时肚空开始咕噜叫板。奚大师也不例外,怹席地而坐掏出个黄色草纸包,打开一看原是几块桃酥,就招呼:嘯虹过耒,咱爷俩一块吃!啸虹三步并两步跑到跟前,刚要伸手,突然闪出一个衣衫褴褛之人,一手把桃酥抢走了……!众人起身欲追,被先生制止说:别追啦,看他挺可怜的!虹,全当他替咱爷俩吃了吧……众人見状啼笑皆非…窃窃私语,感触良多…奚先生真是个大好人呐!
我们夫妻经常半调侃说:若说你我今生有缘份,也多亏了奚大师,要倍加珍惜呀!奚大师追悼会那天,我正在北京参加演出,也是嘯虹代表我去石家庄参加送别……日月轮回,缘分!惜缘!
李伯培、金嘯虹
2020.4.1
怀念师父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万春先生
从初涉京剧起,师父的大名在我心中就十分崇拜敬仰!但从未奢望能拜先生為师,只知先生是武生大家,猴戏,武松戏家喻户晓,豈知师父深諳老生余,马派红生戏、深得李洪爷真谛,而且与几位前辈关系甚密非同一般。
后来我拜师缘自保定市京剧团进京演出。李先生看了我们的《狸猫換太子》辗转传话对我甚是喜欢!后又看了《宏碧缘》接触就多了。
先生对我讲根椐你的条件基础,功底,嗓子,火候应当拓宽戏路,学几出红生戏吧。我当然是喜出望外十分期待!于是在八二年先生率北京京剧院二团来保定演出的机会,由市领导出面主办,在保定古莲池正式举行了拜师仪式!后又专程接先生来保定四十余天,按先生规划的系列教授红生戏!
戏码也按顺序从关羽出世、桃园三结义开始,来保定传授、排演、指导了《桃园三结义》《猴王遊月宮》《误皇差》等。
注:先生亲授的《桃园三结义》已由北京电视台专程到哈尔滨京剧院(我那时在哈京)录制了全剧。权当我对先生及广大观众的答卷!
先生有办科班的经验,我除在表演艺术上受益匪浅,而且还传授给我些剧团管理方法(当时我是保定市京剧团团长)
那时普遍存在一些不良习气,保定也不例外“净行不剃头”及其它。于是先生主动组织座谈会,自费糖果从古至今讲解行規,交流谈心……效果极佳!第二天净行有七人剃头!后来中国戏剧报还曾专门报导此事轰动一时!
还有件事令我铭记终生-!因剧团工作繁多的原因,我无暇专心学戏,有次去京专程探望,进门见先生右臂打了石膏,臉色也十分不好,原来是与李慧芳老师赴昌平演出車禍受伤…寒喧过后先生问我,伯培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不来学戏?!先生的问话我无言以对,僵在哪里…只有学生请求学艺的,哪有师父為学生不来学戏而动容生气的呀!同去的韓同仁老师忙解釋说伯培演出忙,又当团长事也多走不出来……被先生制止:你甭给他打圆场,这都是拖词!伯培呀!师父现在是三分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你要充分利用我哇……说着老泪纵横!我心似重锤敲击,扑跪师父怀中说道师父我错啦!师徒相拥而泣……!
师娘强颜欢笑解围,嗨!瞧你们这爷俩这是哪出哇?伯培呀,先生是想你啦!
师娘的话让我更加自责!!
师父真不愧久经场面的大家!稍停止气情升,说吧,这次来京有何公干?我答想学《华容道》师父一听来神儿啦!好!先说华容道,再说古城会,现在就来!
老爱呀(师父对师娘的爱称)你张罗饭,磊磊(李阳鸣小名)你也跟着学……
多好的师父,多好的艺术家呀!这次学艺经过,曾投书保定日報,那些震聋发聩的警言,时刻鞭策着我终生銘记!尊敬的师父师娘,徒儿不孝!值此清明时节愿二老天堂再无痛苦!来世再续师徒情!
伯培叩首
2020.4.1
吃水不忘挖井人一怀念恩师张荣培先生
我是地道草台班子出身,但老师却是科班出身。如张荣培先生及创办科班“鸣春社”的李万春先生,更有四大须生之一的奚啸伯大师!
张荣培先生是我启蒙师父,是带我走上专业艺术之路的奠基人!师父是荣春社科班出身,后带艺加入鳴春社,在“老四维”任过教,后参加延安平剧院到原中国京剧原四团病休。正是在这期间,五四年在河北老家正式收我为徒。仪式在老家举行,虽在农村仍延照老規距操办!在村长见证下,请双方德高望重人氏参加,立字据明确各自义务……。师父是名符其实的严师,对练功习艺相当严格叫真!这方面我继承衣钵甚多,虽不是科班,全按科班程序走!师父的传统戏,徒弟中唯我一人看过,那是文武全才,基功扎实。我看过师父的:《白水滩》《狮子楼》,《翠屏山》师父演石秀,我的杨雄。《珠帘寨》我演前面师父“起霸”接,以及《四进士》《连营寨》等。教我剧目:《三家店》《二进宮》《除三害》《捉放曹》《李陵碑》等等……
师父有严格教学模式,他教的徒弟成材律极高!是位不可多得的优秀导师!
我是大徒弟虽水平一般,但师父台上台下的习惯、特长了如指掌,可艺术上距离师父要求相差甚远!《李陵碑》学的时间最长,但唯一一次挨打也是《李陵碑》。
我演出时一见师父就心生敬畏!最怕他那两眼珠子。《托兆》中三眼“七狼儿回雁门搬兵求救”总没板!师父两眼一蹬,吼道把手伸出耒啪一板子左手心就肿起老高!记得有一次,在一次农村正式演出中,上场前想不到师父出现在侧幕边……我心跳加速,表演开始走形扭曲,师父要求的意思完全没出来!师父索性坚持看完。我心想完蛋了这次要挨打啦!
结果越怕越出鬼,碰碑时简直找不到北啦,僵尸连方向都找不到怎么“死”啦!
散了戏我跑村边猫起耒……。后来还是师娘托人把我找回,还是师娘有办法!还给我做好烙餅炒鸡蛋,花生米,打着园埸说吃,吃,多吃点啊,唱戏的不出错,难不成叫卖鸡蛋的出错?吃吧!师父把师娘骂了一通:你她妈就惯他吧!看他哪辈子能成角儿!
哎呀!师父哇!我这一辈子都感激您这一板子!感激您的严厉!我会给您争气!感激师娘对我的疼爱!愿师父,师娘在天之灵放心,瞑目!下辈子我还愿做您的入室弟子。
愚徒伯培叩首
202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