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居住的地球》详解(7)从黑手党的崛起中看到的不祥之兆

本文是《不适合居住的地球》这本书详解连载第七集,来自书腾鉴书在喜马拉雅FM的有声节目,前六集见:
《不适合居住的地球》详解(6)还没有潜水看过珊瑚的,抓紧时间吧
《不适合居住的地球》详解(5)我们只剩最后十年悬崖勒马
《不适合居住的地球》详解(4)饥荒与洪水包围的新帝国
《不适合居住的地球》详解(3) 移居到亚寒带都躲不过的致命热浪
《不适合居住的地球》详解(2)孕育出当今一切文明的气候系统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不适合居住的地球》详解(1) 一本准确“预言”了 2020 年开局的书
以下数据可能很多人都听过:地球的 71%被水覆盖,但仅有超过 2%的水是淡水,而淡水里只有 1%的水是可以利用的,其余的大部分被困在冰川里。这意味着,地球上只有 0.007%的水可用来为 70 亿人口提供燃料和食物。
想到淡水短缺,你可能会觉得喉咙发干,但事实上,解渴只是淡水需求的一小部分。在全球范围内,七到八成的淡水都用于粮食生产,另外 10%到 20%用于工业。淡水短缺主要不是由温室效应造成的,而且,0.007%应该已经足够了,即使全球人口多达90 亿人都够用。当然,本世纪人口很可能会超过 90 亿,达到 100 亿甚至 120 亿。
与粮食短缺一样,大部分的人口增长预计将出现在世界上已经因缺水而最紧张的地区,比如非洲的城市。许多非洲国家,人们每天只能得到 20 升水,不到水组织所说的公共卫生所需水量的一半。预计 2030 年,全球水资源的需求将超出供应 40%。气候变化将会加剧淡水危机。目前,世界上有一半的人口依赖于高海拔冰雪的季节性融化,而这些冰雪的沉积受到了气候变暖的严重威胁。
即使我们达到了巴黎协定的目标,到本世纪末,喜马拉雅山的冰川也将失去 40%甚至更多的冰,而且由于冰川融化,秘鲁和加利福尼亚可能会普遍缺水。如果气温上升 4 度,现在积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会如同地中海南部的山脉一样变成光秃秃的模样。目前,已经有 2.5 亿非洲人面临气候变化带来的水资源短缺;30 年内,仅在亚洲,这一数字就可能达到 10 亿人。
根据联合国的数据,到 2050 年,全球将有多达 50 亿人无法获得淡水。美国也不能幸免,比如新兴城市凤凰城已经进入紧急计划模式。但考虑到财富在短期内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美国不会受到最严重的打击。而在印度,根据 2018 年的一份政府报告,已经有 6 亿人面临“高到极端的缺水压力”,每年有 20 万人死于缺水或受污染的水。
根据同一份报告,到 2030 年,印度将只有其所需水量的一半。印度的邻国巴基斯坦,1947 年建国时其人均可用水量为 5000 立方米,由于人口增长,这一数字今天已经降低到 1000 立方米;很快,持续的经济增长和气候变化将使这一数字降至 400 立方米。在过去的几百年中,地球上许多最大的湖泊已经开始枯竭:曾经是世界第四大湖泊的中亚咸海,最近几十年缩减了 90%;为拉斯维加斯供水的米德湖一年里就损失了多达 4000 亿加仑的水;曾经是玻利维亚第二大湖泊的普波湖已经完全消失;伊朗的乌尔米亚湖在 30 年里缩小了 80%;乍得湖几乎完全蒸发了。
气候变化只是湖泊消失的其中一个因素,但它的影响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强。温室效应带来的不止是湖水减少。例如,东非坦噶尼喀湖的升温使四个邻近国家数百万饥饿的老百姓食用的鱼种受到威胁。顺便说一句,淡水湖占甲烷自然排放量的 16%,科学家估计,气候变暖带来的水生植物的生长可能会在未来五十年内使这一排放量翻一倍。
作为应对全球干旱的短期措施,我们正在争分夺秒地抽干地下水。这些地下蓄水层是花了数百万年才形成的,短期内不会恢复。在美国,地下水支撑了五分之一的用水需求。过去只要打一口 150 米的水井就能抽到地下水,现在至少需要打到 300 米。为 7 个州供水的科罗拉多河流域在 2004 年至 2013 年间损失了 12 立方英里的地下水;德州狭长地带的奥加拉拉含水层在十年内下降了 4.6 米,预计未来 50 年内堪萨斯州的含水层将下降 70%。在印度,仅仅未来两年内,就有 21 个城市的地下水供应预计将会枯竭。2018 年,南非第二大城市开普敦与一场水荒擦肩而过,370 万居民差点陷入无水可用的窘境,通过大幅削减市政用水,同时紧急调配农业用水,这场水资源的危机最终侥幸得以避免。
坐在发达国家某个先进大都市的现代公寓里,这种威胁似乎难以置信。如今,许多城市看起来就像是满足富人们无尽需求与幻想的天堂。但在所有的幻想当中,有永远喝不完、用不完的水可能是最严重的错觉。在开普敦,干旱加剧了现有的冲突。富裕的白人抱怨贫穷的黑人正在把水抽干;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对黑人的指责,批评他们无所事事或漠然置之,导致水管无人看管,放任棚户区的企业靠偷来的水谋生。黑人则指责郊区的白人拥有游泳池和草坪,并在高档(四声)购物中心的厕所里大肆冲水。城里阴谋论盛行,涉及政府的冷漠和对以色列相关技术的隐瞒,各种恶意的指控层出不穷,从地方当局到国家当局再到气象学家都被骂了一通,所有这些都是不愿采取行动的借口。
当一个社区必须众志成城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威胁时,情况却总是如此让人沮丧。在危机最严重的时候,开普敦的市长宣布,该市近三分之二的人没有遵守新的限水规定,该规定旨在将每人每天的用水量限制在 23 加仑以内。作为对比,美国人的平均用水量是这个数字的四到五倍。2 月份,开普敦将个人用水配额削减了一半,降至 13 加仑,军队也做好了保护城市供水设施的准备。最终,得益于积极的定量配给和旱季的结束,南非度过了危机。
但开普敦并非个案。巴西最大的城市圣保罗在经历了两年的干旱后,于 2015 年采取了措施,将一些居民的用水时间限制在每天 12 小时以内,此举导致企业关门或大量裁员。2008 年,西班牙第二大城市巴塞罗那面临严重干旱,不得不从法国运来饮用水。
在澳大利亚南部,一场大干旱从 2001 年延续到 2010 年,以至于有些地区不得不探索将处理过的生活污水作为饮用水,当地的大米和棉花产量分别下降了 99%和 84%。2018 年,印度西姆拉市的水龙头在 5 月和 6 月干涸了好几周。尽管农业经常受到缺水的严重打击,但淡水危机并不局限于农村。
世界上 20 个最大的城市中有 14 个正在经历缺水或干旱。据估计,已经有 40 亿人——相当于全球人口的 2/3 生活在每年至少有一个月缺水的地区,有 5 亿人生活在淡水危机永远不会结束的地方。未来 30 年,全球粮食系统对水的需求预计将增长 50%,城市和工业对水的需求将增长 50%至 70%,能源需求将增长 85%。而气候变化,伴随着即将到来的大干旱,将会导致水供应严重紧张。
世界银行发出了不祥的警告:在气候变化残酷的连锁反应方面,用水效率是一个紧迫的问题,也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重要难题。它估计,如果在水资源分配方面没有任何有意义的调整,仅仅由于水资源不安全,中东地区的 GDP 可能下降多达 14%,非洲萨赫勒地区下降 12%,中亚地区下降 11%,东亚地区下降 7%。淡水危机还会加剧武装冲突。太平洋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列出了公元前 3000 年至今所有与水相关的武装冲突,几乎一半都发生在 2010 年以后。例如,从 2006 年到 2011 年,叙利亚发生了持续五年的干旱,导致农作物歉收,进而造成政治不稳定,间接引发了内战,由此触发了全球难民危机。
这名研究员告诉大卫:如果气候变化是一条鲨鱼,那么淡水问题就是它的牙齿。再来说说气候变化带来的暴力升级。气候学家在谈论叙利亚问题时非常谨慎。他们想让你知道,虽然气候变化确实导致了干旱,从而引发了这个国家的内战,但如果说冲突是气候变暖的结果是不公平的;例如,叙利亚的邻国黎巴嫩也遭受了同样的作物歉收,但仍保持了稳定。但是,虽然气候变化不是必然会导致冲突,但确实会增加冲突的可能性。
过去十年里,研究人员甚至成功地量化了温度和暴力之间一些不明显的关系。他们说,气温每上升半度,社会发生武装冲突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10%到 20%。如果气温上升 4 度,战争的次数可能是我们今天的两倍以上。实现巴黎协定的目标并不会使我们免于这场流血冲突,即使气温只上升 2 度,战争仍然会增加 40%到 80%。这已经是我们能看到的最好结果。即使是在今天,气候变化已经使非洲发生武装冲突的可能性增加了 10%。到 2030 年,气候变暖预计将会导致 39.3 万非洲人死于冲突。
对于许多现代人而言,“战争”这个词听起来就像一个历史遗迹。但在全球范围内,每年还是有多起持续不断的武装冲突发生,导致成千上万人丧身,2010 年以后,这样的冲突似乎有加剧的势头。气候变化也可能会影响大国的军事部署,加剧大国之间的紧张态势。例如,美国一些海军基地可能会因海平面的上升而被淹没,而北极的融化也会开启一个全新的冲突战场。
一直以来,美国都在利用太平洋上的一系列低洼岛屿维持自己跨太平洋军事帝国的地位,但其中有许多岛屿预计将在本世纪末之前被海水淹没。例如,美国地质调查局警告说,美国在二战期间占领的马绍尔群岛最早可能在本世纪中叶就因海平面上升而无法居住。再比如,气候变化迫使美国把俄罗斯重新视为关键的战略竞争对手,因为俄罗斯位于高纬度地带且面积辽阔,还将极大地受益于解冻后的北极航道。
气候变化不仅诱发了叙利亚的武装冲突,有人推测,上一代中东地区的冲突加剧也反映了全球变暖的压力。从博科圣地到伊斯兰国再到塔利班和巴基斯坦的伊斯兰武装组织,干旱和农作物歉收都与激进主义联系在一起,在种族冲突中这种影响尤其明显:2016 年的一项研究发现,从 1980 年到 2010 年,在不同种族的国家中,有 23%的冲突是在天气灾害加剧的几个月内开始的。根据一项评估,从海地到菲律宾、从印度到柬埔寨的 32 个严重依赖农业的国家,在未来 30年将面临因气候变化而引发冲突和内乱的“极端风险”。
气候变化和冲突之间的关系很容易理解。当产量下降时,社会可能就会摇摇欲坠,如果干旱与热浪紧随其后,那么冲突更将一触即发。一家名叫气候与安全中心的智库将气候变化下的国家状态分为六类:第一类叫“进退两难的国家”,在这些国家中,政府会通过全球市场来应对本国遭遇的气候挑战,比如向其他国家购买粮食,问题在于,全球市场由于受到气候变化的冲击也越来越脆弱;第二类叫“脆弱的国家”,这种国家还能够维持表面上的稳定,但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第三类叫“虚弱的国家”,这种国家已经因为气候的冲击而失去了权威甚至陷入混乱,比如苏丹、也门、孟加拉国等;第四类叫“国与国之间的争议区”,比如北极;第五类叫“消失的国家”,比如将被海水淹没的马尔代夫;最后一类叫“非国家行为体”,比如伊斯兰国,它们会攫取淡水等当地资源,作为对名义上的国家权力机构或当地居民施加影响的一种方式。
根据著名学者史蒂芬·平克的著作,在过去几十年里,人类社会在方方面面取得了进步,暴力与战争大幅减少,绝对贫困的比例不断下降,婴儿死亡率大幅缩小,全球中产阶级人数增加了数亿人。但这个故事的另一种讲述方式则是由化石燃料驱动的社会转型。所以,几乎所有这些进步的代价便是气候变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们对气候变化太过乐观了,包括平克在内。更糟糕的是,所有进步所带来的温室效应正预示着暴力的回归。人类的记忆是短暂的,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里,我们就已经忘记了残酷的战争。
但是,重要的是要记住,历史上的大多数战争往往是由资源稀缺所引发的,而资源稀缺正是一个人口稠密、且被气候变化所侵蚀的地球必将带来的结果。除了诱发战争,气候变暖还会加剧其他各种形式的冲突,比如增加暴力犯罪率。天气越热,人就会越烦躁易怒,比如司机按喇叭的时间会更长,警察会更有可能向入侵者开火。根据预测,到 2099 年,气候变化将给美国带来 2.2 万起谋杀、18 万起强奸、350 万起攻击、376万起抢劫和盗窃。2008 年至 2010 年间,危地马拉接连遭受 4 个强台风的袭击,伴随着一场火山喷发与地震,总共有 300 万人陷入“食品不安全”状态,至少 40 万人需要人道主义援助。
2011 年,该国又遭到另一个热带风暴的袭击。这场灾难过后,农民开始种植罂粟;当地有组织的犯罪也呈爆发之势。今天,危地马拉的谋杀率在世界上排名第五;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数据,该国是全球对儿童来说第二危险的国家。历史上,危地马拉的经济作物一直是咖啡和甘蔗,而在未来几十年里,气候变化可能导致这两种植物都无法生长。对此我们不必过于惊讶,最近的研究表明,意大利黑手党的崛起与当时西西里严重的干旱有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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