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赛作品108】张雷远:团圆(小说)

团圆

文/张雷远

“窝囊废,挣不来大钱,让俺娘俩受穷!”

“你看咱村的唐汉在城里开粮店,才几年又买房又添车,你啥时候让俺娘俩也风光风光?”

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声叫着,女人三十来岁,个头不高,身段苗条,齐耳短发,白皙的脸上浮着几颗雀斑,微挑的柳叶眉下秋波粼粼,嘴唇描了淡淡的口红,她是阿伟的娘。

她的儿子阿伟今年6岁了,还未踏进校门,已经会背几十首唐诗了。阿伟爹娘的感情不对茬儿,他娘整天和麻友“码长城”,听到别的女人谝自个儿的日子多滋润,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阿伟的娘输钱后,常拿丈夫当出气桶:“只会下苦力修地球、打零工”,这话从她嘴里出来像连珠炮一样,精确地击中丈夫的心房,伤人于无形,都是肉眼看不见的内伤。

每当阿伟的娘发飙时,阿伟的爹像斗败的公鸡,闷头抽烟,一言不发,但他的内心却在一阵阵抽搐。为了阿伟,为了给阿伟一个完整的家,他啥都能忍,老婆拒绝跟他过夫妻生活,他忍了;老婆用带有伤害男人尊严的话刺激他,他也忍了。他骨子里流淌的就是老实巴交的因子,五马长枪,轰轰烈烈地折腾,他做不到。

每当阿伟的娘逞性子,幼小的阿伟瞪着惊恐的眼睛,躲在角落里看着他娘双手叉腰,又蹦又跳地表演,家就是她表演的大舞台,不到尽兴不收戏。这次,也许是一个人唱独角戏没成就感,阿伟的娘走到丈夫面前,蓦地张开巴掌打掉他的烟斗。阿伟的爹愣怔了一下,继而眼里噙满泪水,拳头攥得紧紧的,牙齿咬得格格地响,眼里透射出的火焰让阿伟的娘既陌生又害怕。眼看,“一方挑衅”就要变成“双方大战”,但男人的拳头最终没落在女人身上,而是落在自个儿头上,尔后抱头痛哭。阿伟的娘懵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自个儿的男人哭,尤其像今天这般痛快地哭,她想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收场。“热战”停止了,冷战开始了,家里的空气让人窒息,气氛让人感到寒冷。

第二天,阿伟的爹没有像往常一样闷在屋里不出来,他消失了,连阿伟的娘也不知道丈夫的去处。只有阿伟依稀记得,昨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别的啥也记不得了。

阿伟的爹一去就是半年,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直到有一天他回来了,带回来花花绿绿的钞票,在阿伟的娘面前堆起了一座“小山”。阿伟的娘笑眯眯地数着票子,数了十几遍,嘴巴再也合不拢了。

晚上,阿伟的娘把阿伟哄睡后,主动来到丈夫的偏屋,一改往日的泼妇形象,温柔体贴无比。

无边的夜幕给小村描绘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山水画,小村像笼着一帘幽梦。小村被身后的大山紧紧地拥抱着,那山真叫苍翠,那峰真叫雄伟,一山连一山,绵延而去,纵横几百里。山上时常有野兔、野鸡出没。再往前推几十年,山上还有野猪和大尾巴狼活动呐!一条温柔的流沙河缠绵在小村周围,恁地深情,恁地缠绵,非要绕上半圈才恋恋不舍地东流而去。村头的池塘里残荷点点,静水无声。阿伟的娘不懂诗,也不知道文人墨客还有咏荷的诗词。

此刻,她享受着夜的安谧,枕着丈夫粗壮的胳膊,听着他满足的鼾声,心里也忒美气,她憧憬着日后在城里买一处房子,脱离这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脚泥的山村到城里享福去,想着想着又甜甜地睡着了,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衬托了山村的空旷与宁静。

“咚咚咚”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惊碎了她的美梦,阿伟的娘不满地问:“谁呀?深更半夜的。”

阿伟的爹睡意全无,一骨碌爬起来,迅速地往身上套衣服,慌乱间穿反了衣服。

“谁呀,报出名字。”阿伟的娘坐起来,脸上的绯红并未退尽。她麻利地披上一件外套,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愠怒地问。门外无人吱声,敲门声愈来愈紧促,像雨点一样密集,引爆一片狗叫,划破了山村的安宁,给无边的黑夜增添了几分恐怖。

阿伟的娘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他……他爹,会不会碰上打劫的?你刚回来,挣回来的可都是血汗钱呐!”

“咋可能?不不……不会的。”阿伟的爹脸色煞白,语无伦次。

“要不要报警!”

阿伟的爹像触电似的,打个寒战,说:“别,我走了!”

“哎!这深更半夜,你去哪儿?”阿伟的爹将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轻打开后窗。

“有人敲门,你不开门看看,开窗干嘛?”阿伟的娘看着丈夫古怪的行为满腹狐疑。没等她反应过来,阿伟的爹毫不犹豫地从后窗“咚”地跳了下去,动作看上去恁地娴熟,恁地利落。

“哎,你神经错乱了?跳……”阿伟的娘压低调门惊叫道。

“别动!警察。” 窗下有人低声喝道。

没等阿伟的爹抬腿跑,被人一个扫堂腿扫倒在地,摔个“嘴啃泥”,双手被反剪背后。他拼命地挣扎,但徒劳无效。警察迅速地给他戴上手铐,阿伟的爹像被抽去了骨头,面条般瘫在地上。

阿伟的娘嘴巴张成了“O”型,恍如梦中,半天说不出话来。丈夫被警察带着走远了,她如梦方醒,一屁股跌到地上嚎啕大哭:“哎哟哟,往后俺咋活呀!”

阿伟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光着小脚丫,小脸上满是害怕的神情,说:“娘,俺好怕。”

阿伟的娘看见儿子过来,哭得更欢了,鼻涕流了好长。眼泪掉到秋裤上,洇出了一道道湿痕。

在阿伟的爹服刑期间,阿伟的娘总共看了三次,后来再也不去了。漫长的等待如催化剂让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又躁动起来,她的心海里涌起了一个又一个波澜,搅动着平静的日子。自恃有点姿容的她,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不顾丈夫的哀求和儿子的无助,狠下心肠通过诉讼跟丈夫离了婚,阿伟被判给了他娘抚养。

走出法庭的那一刻,阿伟的娘心里格外轻松,挺了挺丰满的胸脯,觉得天恁地蓝,花儿恁地艳,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甜味儿,连平常她最讨厌的麻雀也是为她而歌唱,歌声如一泓泓山泉浸润着她的心田。回到村里,她的心一下子掉进冰窟里。阿伟的爷奶责骂她——扫帚星;阿伟的伯伯咒骂她——最毒不过妇人心;村里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败家的婆娘。

阿伟的娘在村里待不下去了,带上阿伟到山州“发展”。在她看来告别村庄,就是告别过去那段波澜不惊的生活,就是告别过去的是是非非,也是彻底否定以前的人生选择。她觉得自己应该过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这种生活带有刺激又不缺钱,这种生活是木讷的前夫不能给他的。理想是恁地丰满,现实又是如此骨感。洗盘子、做家政,阿伟的娘吃不了这个苦。做超市营业员,薪资微薄,除去房租落不上钱。阿伟的娘听说新疆的钱好挣,想也没想就兴冲冲地辗转到了新疆。在这里大钱没挣着,她倒“粘”上了自个儿打工的小老板。

钱不愁花了,幸福并不像花儿一样盛开。阿伟的娘被小老板的老婆和大姨子逮住,当众抓破脸,衣服被撕烂,几近赤着上身,浑身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众目睽睽之下她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更让她天天做噩梦的是手臂上刻着纹身的人,摸到她的出租屋,舞着寒光闪闪的匕首“提醒”她:再不离开小老板,就要留下她身上的零件,帮她长记性。阿伟吓哭了,阿伟的娘寒胆了,带着身上的伤痕,还有心上的伤痛,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小老板。

后来,她遇上了一个离异的中年男人,比她大十二岁。男人是个工人,腿有些残疾,人看上去挺活络的,会篆刻,会吹萨克斯,闲暇时候刻些章子换点钱花,算个文化人吧!阿伟的娘很快与他搭伙过上了日子。男人有自个儿的孩子,不喜欢阿伟这个拖油瓶,阿伟就被他娘送回了老家。年迈的爷奶疼爱阿伟,却无力供孙子上学。阿伟的伯伯避开伯母的“监控”暗中接济他,加上国家贫困生补助,阿伟勉强从小学念到了初中。

初二下半年,阿伟的爷奶相继病故了,伯伯家的堂哥上了高中,家境并不宽裕的伯伯再也无力帮助他。阿伟看着同学们用上了手机,自个儿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心底的自卑像蛇一样缠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更郁闷的是,他借同学的饭票无力还上,低头不见抬头见,脸上像蚂蚁夹的一样。他跟新疆的亲娘打电话,亲娘不接他的电话。他想联系亲爹,亲爹自从去年出狱后,至今杳无音信。

阿伟辍学了,他恋恋不舍地告别这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小镇中学,告别了这个承载他无数梦想与友谊、快乐与欢笑的乐园,如一叶孤独的扁舟过早地驶入了波涛汹涌的人生之海,开始漫漫的人生苦旅。阿伟在山州城里做建筑工、洗碗工、搬运工,稚嫩的肩膀扛起了生活的磨炼,但每个工作他都干不长。

他经人介绍来到省城一家玩具厂打工。白天,他闷头干活;夜晚,无尽的孤独啃啮着他的心,难言的郁闷吞噬着他的快乐。同宿舍的工友看书、下棋、逛街、打牌,孤僻的阿伟独来独往,要么发呆,要么睡觉,与别人格格不入,时常与舍友发生矛盾。这让他的心扉更加紧紧地关闭着,里面装着孤独、苦闷、自卑、迷茫、怨恨、敏感、多疑、脆弱,一丝阳光透不进来。他渴望交流,需要倾诉,渴盼理解,却始终迈不开第一步,他觉得自个儿和这个世界及周围的人隔着一堵厚厚的墙,这堵墙推不动,拆不掉。他唯一信任的人是伯伯,他向伯伯倾诉心曲,伯伯宽慰他:学会宽容别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听进去了,却管不了半晌。

都说父爱如山,母爱如海。当阿伟又一次和工友大打出手后,他再次拨打娘的电话,十七岁的他,内心深处多么渴望母爱的滋润,就像干涸的庄稼地急需一场及时雨来浇透,就像长途跋涉于大漠中精疲力竭的旅行者渴望找到绿洲一样。他想像同龄人那样心灵受伤了,到母爱的港湾里避一避风,疗一疗伤。母爱是阿伟精神上的麦加,是他狂躁心灵的安神剂。长途电话那头,依然是冰冷的语音提示:“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这话像砖头一样砸在他善感脆弱的玻璃心上,心碎了,成了几半。常人轻易享受的母爱,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精神珠穆朗玛峰”。他想念爹,爹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茫茫人海,何处寻找?阿伟觉得自个儿是有父母的“孤儿”,又是人人不待见的弃儿,既然这样,活着有啥意思?这种念头在他的头脑里不止一次出现,这是水缸里的“水瓢”,摁下去又起来了,起来了又摁下去。这次他不想摁下去了,独自一人来到厂子后的河畔。柳荫夹岸,竹林掩映,莺鸣虫唱,鳞次栉比的沿河高楼呈现着城市的繁荣;对岸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华灯初上给这座城市涂上了五彩的色调,也营造了朦胧与祥和的氛围,喧闹一天的省城开始了夜的繁华。

阿伟的鼻子一酸,他想起了老家的那个夏夜。娘去邻家打麻将,他坐在院里的桂花树下听爹讲《青蛙王子》的故事,成团的飞虫裹挟着黄亮的灯泡打转,他用芭蕉扇扑打虫儿,爹说莫打了,打了这拨虫儿还会有那拨飞来的。想到这儿,他泪眼模糊了。他努力挣脱对过去的回忆,把思绪拽回到了眼前,顿时,他看到并不清澈的水面映出了一张憔悴的脸和一双呆滞的眸子。阿伟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愣怔,开始唱《那里有我的家》和《世上只有妈妈好》两首歌曲,唱着唱着,不由自主地涕泪长流,尔后仰天长笑。

“兄弟,有啥想不开的?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一位小伙子经过这里,看到年龄相仿的阿伟痛苦的样子,心生怜悯,好心开导。

倔强的阿伟抹了一把眼泪,昂起头说:“俺没哭,好好的。”

小伙子依然热心地劝导:“来日方长,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伙子是上帝派来凡间的爱心使者吧,在这个利欲横流、人情冷漠的世风俗雾里,他像迷雾中的灯塔,又像冬天里的火把,执着地照耀阿伟枯木般的心。

“你少管闲事!”阿伟火了。

“咦,俺是真心为你好,你别想多了!”小伙子惊诧道。

没曾想小伙子的这句话惹毛了阿伟,阿伟的心剧烈地窜动着,嘴巴抽动着,忽然狂躁起来,像中了邪似的,掏出预备割腕自尽的刀子,疾风般刺向小伙子。小伙子“啊呀”一声惊叫,没有任何防备的他躲闪不及,身上中了一刀,血溅到地上,像绽放的片片桃花瓣,又像跳动的火焰,映照出人性的善良与大爱。

在凄厉的呼救声中,阿伟落荒而逃;救护车载上小伙子,一路疯鸣向医院狂奔。

北风呼啸,云彩劲走,凄凉的细雨从空中牵着长线扯下来,天地灰蒙蒙一片。位于城郊的某监狱门前,几棵落光叶子的树孤单而又落寞地兀立着,几片黑黄的残叶被风吹起来,像断线的风筝打着旋儿飞向远处,田野萧瑟,草木枯黄。

探监了,阿伟见到了往先他想见都见不到的爹,也见到了从不接电话的娘,一家三口就此“团圆”了,未语泪先流。

铁窗内,阿伟泪流满面,眼神中饱含着怨恨与后悔。铁窗外,阿伟的爹,眼睛浑浊,嘴巴颤抖着,猛吸了一下鼻子,颤声说:“咱们一家终于团圆了!”话音刚落,这个黝黑的汉子,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打湿了衣襟;阿伟的娘捂脸啜泣,一小绺白发耷拉在年轻的面庞前,良久,撕心裂肺地哆嗦出了一句:“是团圆了,报应啊,俺也无家可回了!”

走在路上,阿伟的娘垂下眼皮,小声地对男人说:“他爹,好女人是一所好学校,家庭到了这一步,都是俺的贪心毁的。经历这么多事,俺终于明白了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俺错了!”

阿伟的爹愣怔一下,盯了女人一会儿,默不作声。

“只有完整的家庭,才能保证孩子健康成长。”阿伟的娘说。

阿伟的爹抬头又看了女人一眼,仿佛不认识她似的,接着使劲点头,说:“你醒了,为了这个迟到的‘醒悟’,咱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那你肯原谅俺了?”阿伟的娘不敢相信。

“嗯,知错就改好,咱们复婚后回老家住,俺在地里和山坡上都栽上果树,等阿伟出来了,果树变成果园了,对他也是一个交待。”

两人对视着。女人笑了,男人也憨厚地笑了,笑容就像山里的映山红。

作者简介:张雷远,男,文学硕士、陕西省作协会员,爱写作、乐摄影、习书法,著有长篇小说《乡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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