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长安光复，晋阳沦陷，拓跋猗卢和刘曜正面交锋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55篇

贾疋等人的壮举激励了很多人，但真正前来支援的大佬只有张轨。

永嘉六年（公元312年）三月，在主簿马鲂的劝说下，张轨向关中发出檄文，共尊秦王司马业，并派前锋都护宋配率步骑两万前往支援，西中郎将张寔率中军三万，武威太守张琠率胡骑两万继之。

然而，走到秦州时，他们遭到想要趁乱割据的秦州刺史裴苞的阻拦。一场大战后，裴苞被击败，却也错过了光复长安的壮举。

四月，在贾疋等人长达数月的围攻之下，刘曜连战连败。到最后，他实在撑不住了，奔回平阳，被刘聪贬为龙骧大将军，行大司马。

随后，秦王司马业在贾疋、阎鼎等人的护送下进入长安。

九月初三，贾疋等人尊司马业为皇太子，于长安建立行台，以阎鼎为太子詹事，总摄百揆；加贾疋征西大将军，以南阳王司马保为大司马；让司空荀藩督摄远近，光禄大夫荀组领司隶校尉、行豫州刺史，兄弟二人共保开封。

长安的光复，以及司马睿在寿春的胜利，让刘琨看到了重振晋室的希望。七月，他向天下发出檄文，约定各路诸侯于十月一起进攻平阳。

这是一个大胆而不失可行的方案，如果王浚、司马睿、刘琨、张轨、贾疋、荀藩等人能够同心协力，统一行动，未尝不能扭转战局。

可惜，实力最强的王浚和司马睿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中原并不感兴趣，贾疋和荀藩等人则是有心无力。

举目四顾，只能依靠自己了，毕竟他离平阳最近，还有盟友拓跋猗卢。但关键时刻，他却先掉链子了。

刘琨出身名门，和当时很多名士一样，生活作风非常豪奢，还是个狂热的文艺爱好者。

河南人徐润以擅长音律得到刘琨的赏识，刘琨将其用为晋阳令。但此人并无才能，还特别骄狂，目中无人。

护军令狐盛对徐润厌恶至极，屡次献言杀掉他，刘琨不肯。徐润反戈一击，也在背后说令狐盛的坏话，刘琨却将令狐盛杀了。

一个是因音律得幸的小人，一个是真刀真枪干上来的护军，结果却如此不同。刘琨此举大失人心，也埋下了祸端，连他的母亲都说：“汝不能驾御豪杰以恢远略，而专除胜己，祸必及我。”

果然，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一气之下投奔了汉国，将晋阳的虚实一五一十告诉了刘聪。

刘聪大喜，以令狐泥为向导，派出刘粲和刘曜大举进攻晋阳。

闻讯后，刘琨先让部将郝诜、张乔前往抵挡，自己则出城到常山、中山一带招募兵马，同时遣使向拓跋猗卢求援。

一场大战后，郝诜、张乔战死沙场，刘粲和刘曜得以乘虚袭击晋阳，太原太守高乔、并州别驾郝聿心无斗志，举城而降。

八月初一，刘琨率军还救，被杀得大败，率数十骑奔往常山；初二，刘粲和刘曜进入晋阳；初三，令狐泥杀害刘琨父母，报了杀父之仇。

两个月后，拓跋猗卢的援兵终于来了，他先派儿子拓跋六修以及侄子拓跋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率众数万为前锋，自己亲率二十万大军随后继之，刘琨收集散卒数千人作为前锋。

为了帮刘琨夺回晋阳，拓跋猗卢几乎是倾国而出，这个结义兄弟没得话说。

拓跋六修是拓跋猗卢最彪悍的儿子，刘曜则是汉国宗室中最能打的，双方在汾东展开了一场生死对决。

结果，还是年轻气盛的拓跋六修更胜一筹，将刘曜杀得大败。战到最后，刘曜身负七处伤，从马上摔下来。

危急时刻，讨虏将军傅虎将自己的马让给刘曜，刘曜不肯接受，对他道：“你应该骑上它突围，我伤势已重，命该丧此。”

傅虎哭道：“我受您赏识而得到今天的地位，常常想着为您效命，现在正当其时。汉国刚立，天下可以没有傅虎，但不能没有您！”

在傅虎的坚持下，刘曜骑上战马，得以渡过汾水返回晋阳，傅虎却战死沙场，由此可见刘曜之得人心。

当天夜里，自忖难以固守的刘粲和刘曜先大肆抢掠晋阳百姓，然后翻过蒙山撤退。

十一月，拓跋猗卢率军追击，在蓝谷再次大败汉军，擒获刘丰，杀死邢延等三千多人，伏尸数百里。

兴奋之下，刘琨劝说拓跋猗卢趁热打铁继续进军，直捣平阳。拓跋猗卢看了刘琨一眼，兄弟，你是想拼掉我的老底啊。

他诚恳道：“我没能早点来，让你的父母惨死，心里确实很惭愧。现在，你已收复了并州，而我远来疲敝，士卒困顿，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刘聪不是一下子就能消灭的。”

话已至此，刘琨不好再坚持。随后，拓跋猗卢班师回国。

临走时，拓跋猗卢送给刘琨一千多匹马、牛羊各千头和一百多辆战车，又让部将箕澹、段繁留下戍守晋阳。

名义上夺回了晋阳，部众却损失殆尽，为了避免和箕澹、段繁等人产生冲突，他主动离开晋阳，前往北面约百里的阳曲驻扎。

从光熙元年进入晋阳，刘琨在这里投入了太多心血，在他的苦心经营下，晋阳成为插在刘聪背后的一把尖刀。如今，他却失去了对这把尖刀的控制，甚至可能要为他人做嫁衣。

那么，他为何败得如此之快呢？仅仅是因为他杀了令狐盛吗？当然不是。

《晋书》中有一段话精炼概括了他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曰：刘琨善于怀抚，而短于控御。一日之中，虽归者数千，去者亦以相继。然素奢豪，嗜声色，虽暂自矫励，而辄复纵逸。

意思是说，刘琨善于招抚人才，也擅长搞关系，但不擅长维护关系、驾驭部下，部下来来去去，没有恒心，自身也缺乏自律。

这是一个优点和缺点都非常突出的人，能成事，也能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