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演员,被家暴了29年
作者丨不一
来源 | 视觉志
你知道地丁花吗?
那是一种随处可见的野花。
生命力极其旺盛,即使生存环境再恶劣,依然不能阻止它的绽放。
而在北京,有一个特殊的剧社,便以这种平凡的野花命名:
地丁花剧社。
剧社里的人,不是什么专业表演人士,有些甚至没上过几年学,不识几个字,她们都是从农村来到这座城市的打工妹。
月嫂、保姆、保洁、钟点工、护理老人……
是在城市里我们经常见到,却也经常忽视的那群人。
她们背井离乡,独自来到这个城市。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
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她们和曾经刷屏的“硕士保姆”,“天价月嫂”无关,在北京工作了十几二十几年,依旧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刚到北京,没有熟人,找不到一个好公司
在工作之前,两三天就吃一个馒头
凌晨一点被雇主赶出来
当了一辈子北漂
攒不够一间厕所的钱
舍不得租房
挤在5块钱一天的宿舍里
3张单人床能睡6个人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她们是“伺候人的”,“低人一等”。
一位大姐,还记得自己曾经在一个有钱人家做保姆。
雇主要求她每次说话,都必须在前面称呼:“老爷”、“太太”。
“就比如你给他们打好洗脚水,必须要鞠躬说:老爷,您的洗脚水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啊。
这群“外乡人”,被生活裹挟着,却仍在用自己的方式绽放着。
每周六,这些女工都会从城市的四面八方聚在一起。
地丁花剧社,这是属于她们的剧社,也是她们在这座城市的精神寄托。
她们在这里排演自己的故事,排演她们在城市生活中的委屈、困惑、希望和理想。
女工和话剧演员,似乎是完全联系不起来的两个字。
印象中话剧是一件文艺的事,它适合出现在高等学府中,适合出现在衣着光鲜优雅的人群中,而不是这群女工的生活中。
可偏偏,她们选择用话剧酣畅淋漓的去表达。
剧本都是取自这些女工的真实经历。
关于打工;
关于尊严;
关于家暴;
关于家庭和生育
……
作家高欣说:打动我的,不是每一位家政大姐那些或悲伤或温情的往事,而是她们作为女性,在命运面前,努力追求独立和自由时所爆发出的那种坚强而隐忍的生命力。
这是一种在旁观者看来已近于绝望、可当事人依然在埋头顽强生长的力量。这种力量也许无法穿透一切现实障碍,却足以让个体熠熠生辉。
即便再重的石头压着,也要昂着头,追随阳光。
被家暴29年的雪花(化名),不止一次想过死。
杀死自己或者杀死丈夫。
“凌晨两点多,当时我浑身痛,眼睛肿,想着自杀算了,把手伸进插线板,电打得胳膊发麻……有时候在家忍不住时,我都想过勒死他。”
也提过离婚,但在丈夫的拳头和威胁下,总是不了了之。
直到后来,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丈夫,为自己好好的活。
她去了北京,打工的生活并不轻松,但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
雪花将自己的故事写下来,在中央戏剧学院教授赵志勇和学生的帮助下搬上了舞台,用自己迟来的自由,希望提醒身边更多的姐妹:家暴面前勇敢站出来,说不。
一个叫小玉(化名)的家政工,家里穷,早早嫁了人。
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外阴侧裂,没条件去医院缝,只能自己咬着牙忍着等它慢慢好。
因为农村避孕措施不到位,小玉3次意外怀孕。
家里养不起更多的孩子,也舍不得花几十块钱去医院做人流,她就拿推磨的杠拼命地压自己的肚子。
后来她又和丈夫一起来到北京打工,没学历,没背景,没人脉,吃尽了苦,然而赵志勇还记得她和小玉的第一次见面:
“打扮的很时尚,脸上还化了妆,带着红色遮阳帽,话特别多。”
40岁之前的蒋姐(化名)一直觉得她这一生都会在平凡安稳中度过。
却不想,风雨突至。
40岁那年,丈夫因病去世,自己遭人排挤丢了工作,家里负载累累,女儿还需要钱上学。
为了撑起这个家,这个很少出远门的女人,那一年,独自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去给人家当保姆。
“我总记得刚来北京那天,挤在公交车上动弹不得,掠过人脑袋,看窗外,日头明晃晃地扎眼,好多车、大楼房,我想,我要在这儿活得好好的。”她说。
生活的交错复杂全部体现在她们的这个生命阶段中,但她们并没有被压垮。
拮据没有、刁难没有、迷茫没有、暴力也没有。
她们注定成不了大人物。
就算成为舞台上的演员,生活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任何的改变。
可她们就这样认真地活着,她们会绝望、会叹息、会哭泣,也会欢笑、会安抚、敢付出。
她们将做保姆的姐妹写的诗编成了歌。
这或许也是对她们最好的写照:
地丁花,一簇一簇
伸展着身躯努力绽放
迎接最早的春天
把花瓣撒向大地。
你不甘平庸,追求希望
虽然渺小,但坚韧不拔
绽放春天的浪漫
把花瓣洒满天涯
再平凡的生命,也可以如地丁花一样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