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历史上的哥萨克,有着什么样的独特气质?

纵观俄罗斯历史,哥萨克无疑是个“奇葩”般的存在。在俄罗斯文明的大花园中,他们以其粗犷豪放的性格,充满无限激情和饱含异域情调的风土人情,成为了一道独特的人文风景线。

历史上的哥萨克,大都临河而居,如第聂伯河的扎波罗热哥萨克、顿河哥萨克、伏尔加河哥萨克等多个分支。不过,尽管他们生活的地域不同,生活习俗也存在着不小的差异,但这并未妨碍形成他们有着一样的人文特征。

传说中的扎波罗热哥萨克

1)追求自由

法国文艺理论家丹纳(1828—1893)认为,环境能够对民族特征的形成产生重大影响,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是“构成精神文化的一种巨大的外力”。显然,哥萨克个性的形成,与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息息相关。

首先看看社会环境的影响。伴随着沙俄农奴制的确立和中央集权制度的巩固,在15—16世纪时,俄罗斯、乌克兰等民族中的一些不堪忍受残酷的压迫的贫民和农奴,纷纷出走逃亡。

历史记载,他们“主要逃到莫斯科国和乌克兰的南部和东南部边疆的警戒线以外,即第聂伯河、顿河、伏尔加河和亚伊克河及其支流沿岸的大草原”,过上了无拘无束的生活。

扎波罗热,位于今天乌克兰中东部的第聂伯河畔,是乌克兰第六大城市,也是全国的电力工业中心

因此,哥萨克的骨子里就有反抗压迫和追求自由的基因。他们不喜欢受制于人,希望做自己生活的主人;面对外来压迫,他们会奋起反抗,誓死保卫来之不易的自由。

纵观俄罗斯历史,哥萨克是多次“农民战争的发起者,而且成为起义的核心力量”。在小说《上尉的女儿》中,普希金就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执着追求自由、公平和正义等普遍人类真理的哥萨克起义者普加乔夫的形象。

即便哥萨克发动的起义无一例外均被残酷镇压,但他们心中的反抗之火从未熄灭。那些起义的领导者们,成为他们争相传颂和歌咏的对象,深深印刻在他们的记忆里。

《上尉的女儿》电影海报

再看看自然环境的影响。俄罗斯遥远的南方,过去是一片荒芜人烟、国家统治力相对薄弱地带的大草原。对于迫于生计的逃难者们而言,“天高皇帝远”的地缘特质,给了他们一种无拘无束的心灵放松状态。

正如俄国历史学家克柳切夫斯基所说的,“很难说,草原究竟有多么广大和辽阔,像歌谣所歌唱的那样,它的无边无际的土地培育了古罗斯南方居民一种宽大和深远的情怀,宽阔的视野。总之,这种情怀不是森林的俄罗斯所能形成的”。

大草原的深远和辽阔,孕育了哥萨克粗犷豪放的性格,精神自由和生活的无拘无束是他们所追求和捍卫的最高目标。与大多数俄罗斯人相比,哥萨克对自由的渴望更加强烈,为了捍卫自由可以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静静地顿河》电影截图

2)多神教和东正教信仰的共存

在俄罗斯人的日常生活中,宗教信仰一直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原因很简单,严酷的生存环境,让这群曾散居于森林、沼泽和草原之中的古罗斯人对大自然产生了无限的恐惧和敬畏,进而赋予了大自然中的万物以“神性”(坦诚说,这种心理和古代蒙古人的萨满信仰很相似)。

他们信奉雷神佩伦,光明、生命和知识之神达日博格,风神斯特里博格,家畜之神维列斯,生殖、女性生产活动及少女命运的守护神莫科什等。

反映多神教时代古罗斯的主题插画

作为俄罗斯人组成部分的哥萨克群体,灵魂深处也潜藏着对多神教信仰的敬畏。

在多神教诸神的庇护下,“(哥萨克)对自然的狂暴力量和敌人的无所畏惧,喜欢令人心惊胆战的征战以及与自然力的搏斗,在其中追求一种疯狂体验的快感,感受自然—原始生命的活力及其充分释放的欢乐”。

有趣的是,也正是多神教“缺乏道德与戒律束缚”这一特质,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了哥萨克群体狂放的“酒神精神”。在俄罗斯,纵酒豪饮一直都是一种“喜闻乐见”的生活方式。对于彼时的哥萨克而言,纵酒豪饮也是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坦诚说,只有在纵酒豪饮的宴会中,哥萨克们才会卸下身心所有的防备,忘却世间一切烦恼与痛苦,将一直以来充满风险与不测的生活烦恼抛之脑后,充分体验着释放激情所带来的欢悦。

哥萨克骑兵

公元988年的“罗斯受洗”,让拜占庭基督教的精神文化,充分融入到了俄罗斯传统的多神教文化之中,并赋予了哥萨克群体新的性格特征。

面对着东正教堂洋葱头式的穹顶,一直沉浸在灵魂深处的对神圣的向往之情喷薄而出。对于他们而言,东正教更像是一种强大的世界观。“哥萨克把宗教视为精神积极性的源泉,斯拉夫人固有的灵魂和东正教的灵魂这两种灵魂的融合构成了哥萨克人的世界观,从而决定了其本质上的特征”。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甚至以“坚定的东正教信仰的捍卫者”自居。由于哥萨克的居住地大多位于欧亚两大洲的交界地带,也多种宗教教派汇聚交融之地、因此,保护东正教信仰“不受异教徒的玷污”便成了他们“神圣的使命”。如若有人胆敢侮辱他们崇高的信仰,哥萨克就会立刻与之兵戎相见。

在俄国作家果戈里的中篇小说《塔拉斯·布尔巴》中,“为一切灾难,为信仰和哥萨克荣誉所遭到的凌辱而复仇”,就是乌克兰扎波罗热哥萨克反抗侵略者的首要目的。

俄罗斯电影《塔拉斯·布尔巴》海报

3)热爱战斗

在俄罗斯的历史资料和文学著作中,哥萨克一直以热爱战斗“著称”,一度是“战斗民族”的形象代言人。

为什么哥萨克“很能打”?原因很简单,因为俄罗斯南部草原地处边境,“在几个世纪的时间里都是亚洲游牧民族突入欧洲的通道”,“(哥萨克)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波洛韦茨人以及凶恶的鞑靼人的斗争,从8世纪几乎一直延续到17世纪末叶”。

在维持正常生活运转的同时,哥萨克们要时刻提防游牧民族的突袭。在长年累月的“自卫战争”中,哥萨克变成了充满旺盛生命力、勇敢且行动迅速、反应敏捷的战士,不仅表现出了勇武、好战并且善战的特质,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沙俄无力保卫边境线安全的压力,充当了沙俄边境“守护者”的角色。

向拿破仑法军阵地冲锋的哥萨克骑兵

在和平时期,哥萨克们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主要以渔猎和农业生产为主;战时依靠缴获(包括打家劫舍)“增加收入”。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缘优势(富饶的土地和比较发达的农业)和战斗带来的“丰厚回报”,哥萨克的“生活品质”要比大多数俄罗斯人强得多。

也正因为哥萨克强有力的军事武装力量,沙俄统治者以大量的土地和较多的自由权限等作为优惠条件,引诱哥萨克为国家统治阶层服务。

有了官方“做背书”的哥萨克,为了攫取更多的土地,一直充当着沙皇统治对外领土扩张的急先锋。虽然他们不是国家正规军,但却有着比正规军更强的战斗力,并一跃成为沙俄武装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数据显示,他们参加了从18世纪到20世纪前半期的几乎所有战争,在俄瑞北方战争、俄土战争、1812年的卫国战争等重大战争中,均立下了“汗马功劳”。历史上的中国东北地区,曾惨遭他们铁蹄的蹂躏。

哥萨克轻骑兵

进入20世纪,当欧洲革命和工人运动风起云涌之际,沙俄自告奋勇地成为维护欧洲“安全”的“欧洲宪兵”,而哥萨克这扮演着打手和帮凶的角色。“他们用马鞭抽打游行的学生,驱散反抗沙皇的人群,是双手沾满了游行请愿的群众鲜血的人”。

一言概之,在俄罗斯的历史上,哥萨克以其无往不胜的赫赫战功,向世人昭示着其对俄罗斯国家发展、文明进步所贡献的力量。不过转过头看,哥萨克的发展史上同样留下了诸多不光彩的历史记录,为原本就沉重的人类历史增添了并不轻松的一笔。

近代的哥萨克

4)尾声

对于哥萨克来说,摆脱压迫与剥削以及外来的侵略,真正过上符合自己称呼的“自由自在的人”的生活,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状态。时刻准备战斗的大环境,强化了他们对轻松、自在的生活理想的热切向往,促使他们追求自由和寻找自我拯救之路。

参加苏联阅兵式的红色哥萨克

自古以来的多神教信仰,让哥萨克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理性观念的束缚,尽情地挥洒着原始和本能的生命冲动;而在东正教荫蔽之下,为了捍卫自己内心的信仰,他们在一系列的对外征战中,不断炫耀着群体气势的威武与雄壮。但可以肯定的是,对目标和理想的追寻,一直是他们不变的文化心理和与生俱来的精神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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