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读书笔记（11.3）——三国王弼篡改老子原著
三十辐共一毂（gǔ），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shān zhí）以为器，当其无有，埴器之用。
凿户牖（yǒu），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道德经》第11章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埴器之用。】
“埏”和“埴”的意思。
埏：用水和土。——360百科
埴：黏土也。——《说文》
帛本这句话为：“然（左土右然）埴为器”。
然埴：有说解释成“揉和黏土”的，有说解释成“燃烧黏土的”。
不管是“埏埴以为器”还是“然（左土右然）埴为器”；不管是“揉和黏土”还是“燃烧黏土”，都不影响对这一章的理解，所以不深究。
“器”和“埴器”的差别。
器是指“器皿”，是指器皿这一类物品；
埴器就是“瓦罐”类的器皿。
“器”和“埴器”的关系，就好像“杯子”和“玻璃杯子”的关系。
所以，“器”和“埴器”不等价。
帛本：“然（左土右然）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埴器之用也。”
通行本：“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器”的“无有”
器皿能装食物，也能倒出食物。这一功能就是器的“无”。
“器”的实体，就是器的“有”。
只有当器皿同时具备“无有”，才能被“用”。
只有“无”，没有“有”，就是知道器皿有装物的功能，但没有实体的器，又怎么能用来装东西呢？
只有“有”，没有“无”，就是有实体的器，但器是满的，不能及时“清空”。一个始终满着的器皿，也是没法用的。
【凿户牖，当其无有，室之用。】
“户”和“牖”的意思。
户：半门曰户。——《说文》
一扇曰户,两扇曰门。——《字书》
牖：穿壁以木为交窗也。——《说文》
段注：交窗者，以木横直为之，即今之窗也。
“户牖的无有”还是“室的无有”
一直以来，具体统治地位的解释都是“室的无有”。
为了支撑这个解释，不惜将原始版本的“凿户牗”改成了“凿户牗以为室”。
归根结底，就是对“无”的理解的不同。
传统上，对“无”的理解就是“空”。总觉得“室”内部是“空”的，所以就认为“无”说的是“室的无”。
而我理解的“无”是“功能”。
所以，户牗虽然没有“空”，但是依旧有“无”。
户牖的“无有”
户牖能开又能关，这个功能是户牖的“无”。
实体的户牖，就是户牗的“有”。
只有当户牖同时具备“无有”，才能被室所“用”。
只有“无”，没有“有”，就是知道户牗能开又能关，但是没有实体的户牗，室当然没法使用户牗。
只有“有”，没有“无”，就是有了实体的户牖，但关上打不开，或者打开关不上，室也没法用户牗。
【帛本和通行本差异的原因分析】
帛本：卅辐同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也。
然（左边土右边然）埴为器，当其无有，埴器之用也。
凿户牖，当其无有，室之用也。
通行本：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比较两种版本，会发现：
通行本这三个例子，“有无”的主体，分别是“车，器，室。”或“毂，器，室。”
而帛本这三个例子，“有无”的主体，分别是“毂，器，户牖。”
通行本这三个例子，“用”的主体，分别是“车，器，室。”
而帛本这三个例子，“用”的主体，分别是“车，埴器，室。
通行本的“无”都理解为“空”，分别是“中空，器空，室空”。
帛本的“无”可理解为“功能”，分别是“转动，空盈，开关”。
小知识：
帛本分为帛甲本和帛乙本，都是1973年出土于马王堆汉墓。乙本的文字是隶书；甲本的文字介於篆隶之间。甲本文字没有避讳汉高祖刘邦的“邦”字，比如，爱民栝邦。乙本，就改成了“爱民栝国”了。所以，甲本比乙本更早一些。
《道德经》最初叫《老子》，汉朝以后才叫《道德经》。《道德经》因避刘邦、刘恒、刘启、刘勶和刘弗这五代皇帝的名讳，将全文中的'邦'改成'国'、'恒'改成'常'、'启'改成'开'、'勶'改成'彻'、'弗'改成'不'，导致全书出现了整整100处重大改动。
【王弼为什么篡改原著呢？】
我想应该是为了支撑自己的解读，觉得原著写错了。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就不清楚了。
（也许王弼看到的版本已经是被篡改的，姑且算在他的头上。王弼大大请原谅了！）
把“埴器”改成“器”
原著强调 “埴器”用了“器”的功能。
黏土可以捏小猫小狗，可以捏小人，为什么要捏成“器”呢？
那是因为“ 埴器”具有了“器”的功能，能装东西。
为什么“埏埴以为器”？ 因为“当其无有，埴器之用也”。
帛本这句话的前后有因果关系。
通行本把“埴器”改成“器”
这句话前后就没有因果关系了。
这句话直接写成“当器无有，器之用”，意思就都有了，何必加上前面的“埏埴以为器”？
把“凿户牖”后面加上“以为室”
加上以为室，“户牗的无有”就变成“室的无有”了。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这一句话和前面三个例子形成因果关系。
有是“实体”，无是“空处”（高亨）。空处可以理解成“功能”。
器物有实体，给使用者带来好处；器物的功能，才是被用的原因。
没有实体，这个器物功能再好，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没有功能，拥有再多这种器物，也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埴器之用。
凿户牖，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可以译成：
三十根辐条安装在一个车毂上作成轮子，当轮子能正常转动，车子就能用车轮子行走了。
把黏土作成器皿的样子，当器皿能装又能倒，瓦器就能用来装东西了。
在壁上凿出门窗来，当门窗能开又能关，室就能用窗接纳阳光，用门进进出出。
所以，有了车轮可以让我们行路更方便；有了器皿可以让我们装东西更方便；有了门窗可以让我们居住条件更好。
有了车轮，器皿，门窗并不是一劳永逸的，还要保证它们能正常工作，才可以被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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