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外无物与唯心主义
中国传统的思想基本上没有出现类似于西方的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以为外界事物是由我心的创造,只有佛教除外,因为佛教毕竟由它的印度来源。而王阳明讲过的无心外之物,心外无物等观点,在现代的社会中我们根据这些观点判断王阳明是唯心主义者,而且是主观唯心主义者,在传统的意识中唯心主义是错误的,不对的,因此王阳明经常被放入极端的、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者之流而遭到拒斥。
一个学生指向山中花问:“此花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有何相关?”王阳明答:“你没有来看此花时,此花与你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根据这段记录很多人认为王阳明是典型的主观唯心主义者,那么我认为这和唯心主义没有任何关系,因为,王阳明说的是此花与你心同归于“寂”,“寂”并不是不存在,也不是存在,如同薛定谔的猫,是未知,王阳明并没有说你没有来这山里的时候,山里花就没了,而是说你没来到这个山里的时候,你的心与这朵花同归于寂,“寂”绝不是没有的意思,“寂”是事物存在的一种状态,“寂”是关于事物的纯粹客观性的一种存在状态,而当你来看此花时,花与你的心产生了一个呼应的情境,用你的心去指向、观照此花,此花才作为一种有颜色的存在呈现出来,此花从“寂”到“显”瞬间完成,没前没后没中间,这种从“寂”到“显”瞬间完成是因为此花成为了心之主体的对象。
山中之花
王阳明揭示了事物的两种状态,一种是“寂”,一种是“显”,“寂”是关于事物的纯粹客观性的一种存在状态,是事物最原本的状态,但是,这两种状态不是固定不变的,“寂”和“显”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在某种关系情境中“寂”包含这向“显”转化的无限可能;此外,“寂”和“显”相对于不同对象可以同时存在的,也就是一个事物可以同时以“寂”的方式存在,也可以同时以“显”的方式存在,取决于构成的不同关系情境,比如:在没有认识某个人之前,这个人相对于我来说就是以“寂”的方式存在,但是,对于这个人的朋友来说,这个人是以“显”的方式存在的。
心外无物的物:事也,包括王阳明的格物致知的物也是解释为:事,而任何的事物都是介入了主体活动过程的,王阳明说本心原本是“寂”的,不动的,但是只要有事物进来,关系情境瞬间形成,心瞬间就会动起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寂感神应,没前没后没中间,是瞬间同时显现的。
王阳明从未说过一个事物是否可以脱离人的主观意识而存在的问题,因此,心外无物并非唯心主义,更不是主观唯心主义。
心外无物是崇高的境界
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天下一切事物都在仁者的关怀之列,万事万物都被仁者容纳入他的主体世界里,万事万物都是仁者要关心的,关心关心,与我心相关才有意义,与我心不相关就没有意义了,圣人扩充他的四端之心(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扩充他的仁义之心,将万事万物都能融入我的主体世界,这时我的心就与天下一切事物相关,达到最后的圆融境界就是心外无物。
王阳明恰恰担心的是心外有物,心外有物就表示那个物跟你漠不关心,不关心自然不会解决问题,而心外无物是将物当成我自己主体心灵的一部分,我们每一个人,在我们现实生活中,我们主体世界的自我建构完全取决于我们主体本身的自我实践的方式,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应该按照心外无物的要求,尽量的扩充我们的良知,表达我们的良知,在生活实践中将各事各物都纳入到我们的主体世界中,同时,我们的主体世界正是在这种实践过程中不断的被建立起来的,并且被不断的扩张,我们的意义世界才会变得越来越宏大,我们的主体世界也变得越来越宏大,心外无物是一个最后的境界,我们将不断的导向这个境界,在导向这个境界的过程中我们不断的表达我们自己,不断的实践我们自己,扩展我们的精神境界,同时,随着我们的精神境界的扩展来开阔我们的生活世界,使我们生命存在的价值的域变得越来越宏大,最后是弥纶天地之道,上下与天地同流。
若有心外之物,便是良知有不到,若有心外之物,便是心有私欲,所以心外无物是生命的一种崇高境界,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但是,途之人可以为禹,世人皆可为尧舜,我们可能做不到,但是可以心向往之,落实到实际行动中,不断的扩张自己的心,相信最后结果是:虽不中,亦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