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天宇：写在我的第二次高考大幕拉开之际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当我刚刚吟出这句主席的词作时，一阵寒冷的深秋时节的风从我的身边劲吹而过，将几片早已化为深黄或金黄色的落叶铺在我面前的脚下。2020年的11月19日，这一个深秋的早上天空阴沉沉的，密布着浅灰色的乌云。由于前两天刚刚下过一场秋雨，气温一下子随着这场寒流而陡降了许多。

而在这个阴暗又寒冷的早晨，济宁市第二中学高三学部翰林学院的楼前，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自从进入高三年级以来，由于有不少学生选择了外出学习艺术专业课、春季高考、高职单独招生、高职综合素质评价等，导致高三年级的上半学期里“座下寥落如明星”“门前冷落鞍马稀”已经有一些时日了。今日是高考报名现场确认的日子，这些学生都返回了母校。

冬日雪后的翰林学院

我的第二次高考，就要在这个时候拉开帷幕了——望着翰林学院外排起来的长蛇阵，我这样感慨道。遥想当年本人参加过的第一次高考，过去了整整有十五个年头——2005年的那一次，我是以考生的身份参加的。那时笔者所在的班级，还是济宁市育才中学的文科重点班。笔者可不像面前的这些学生一样，有着如此丰富而又多样的选择——外语当时只开了一门英语，不像我校现在的学生可以在英语、俄语、日语中任意选择一门；思想政治、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六门也只是可以选择文科综合或者理科综合，不像现在的学生可以从中六选三来参加高考。除此之外，还有着形式多样的高职单独招生、高职综合素质评价等，高考已经变得和我那时差别越来越大了。

而没有变化的，则是高三这一年的紧张气氛。记得当年我刚刚进入高三年级时，教室里面的气氛便感觉与高一、高二时完全不同了。高一和高二年级时，课间同学们经常说笑、嬉戏、打闹；而到了高三年级，课间也变得非常安静，只有几个同学上厕所才会出去一下，就算是谈话，大部分内容也是上节课时没有听明白的习题。整个班级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而又压抑，回想起来那段岁月时，我也不由地觉得有些紧张。

因此，在高考分数出来之后，将要填报志愿的时候，我高中的班主任看着我的成绩说：“离二本线只差两分，实在是太可惜了。怎么样，再回读一年吧？”

“不回读，”我当场便果断地回答说，“高三、高考，这辈子经受一次就够了，再也不要有第二次了。”

可是，当年的我却从来都未曾想到，十五年之后的2020年，我会再度出现在高考报名的确认现场。只不过这次是以教师的身份而不再是以考生的身份来参加这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考试。虽说这一次不是考生了，但我切身体会到的紧张气氛与肩头所承担的重负，却丝毫不减当年。

2020年教师节到来之际郑主任在级部黑板上写下对我们全体高三年级教师的教育寄语“爱与责任——师德之魂”

我带的学生并不多，2018级总共只有三十人在高考的外语语种上选择了俄语。但是我清楚的是，这不仅是三十个学生，更是三十个家庭，因为这些孩子都是他们家庭的希望。还记得2019年的年初，我们级部的领导刚刚做出开设俄语班的英明决策时，为了了解班里同学的情况，我便在寒假里对几位同学进行了家访。当到了一位学生家里时，看到家庭条件很好，她的父亲经营者一家挺大的企业。我当时还没有任课，她一家热情地招待了我。当谈完离开的时候，说：“孩子的外语成绩一直不好，以后选了俄语，就多劳谭老师您费心了。”敬爱的郑主任多次教导我们“爱与责任——师德之魂”，在那一刻我便切身地感受到了。

如今，在历经了两年的学习之后，高考的大幕已经徐徐拉开。这一次本人仍旧是高考这场大戏上面的角色。这一场戏不管是正剧、喜剧还是悲剧，本人都别无选择地要演下去了。

高三年级的开学第一课，我以这样的话对学生作为新一学年的开场白：“高三年级意味着什么？高考意味着什么？这是一场战争，这个战场虽说不流血，但是它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最为残酷的一场较量。在这一年时间里，我知道大家要承受许多苦难。这一年会是大家学生时代中最为艰辛、充满着各种挑战的一年，但是你们不要灰心，更不要沮丧，因为在这一年里你并不是一个人，你们——包括我，都要共同来承受这一切。对我来说，不再是第一次上高三了，早在学生时代，我就有过与你们同样的经历。你们要记住——这句话我也写在了高三年级级部的宣传栏上，作为了本人的教育寄语：不知道坎坷，就不懂得幸福。经历了高三这一年艰辛的岁月、苦难的历程，经历了这一年各种各样的挫折与磨难，我相信你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什么是幸福，从而更加热爱生活、热爱生命。这一年里经受的所有苦难，都会是人生里一笔难得的财富。如果连这样的境遇都可以接受的话，未来的人生路上还有什么考验是不可以接受的呢？”

我的第二次高三，其劳累和辛苦的程度绝不亚于第一次。早晨有早读时，五点半就要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到外面去接受寒风的历练，踏上去学校的路。往往赶到翰林学园的级部办公室时，早读签到表上还是一片空白。“今天又抢了个首发”，我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在第一个空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不由地让我想到了2004-2005学年我读高三时，也是早上五点左右就起床，伴着星光走到教室里，也是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露出了笑容，随后便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大声朗读起来。

以学生的身份读高三时，每天最多的时间就是与各种各样的习题来缠斗。而做题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实际上是与命题人的一种较量。每做一道题时，都要思考这道题考查的知识点究竟是什么、它的解法又可以用在哪些题目上、高考时又会不会有类似题目出现。经历第二次高三时，作为教师又为命题而困扰了。这一次作为命题人，是比学生感到更为头疼的。俄语作为一门小语种，市面上能够见到的练习册并不多，因此平时练习与考试的绝大多数题目是要由我自己来命制的。公正地说，命题远比做题要难，尤其是俄语这种以选择题为主的学科。在命题时又要考虑到答案的唯一性，又要让其他的选项有足够的迷惑性。试题中简单题目、中等难度的题目以及难题都要占到一定的比例，不要让试卷过于简单或者难，否则都会有违高考命题的初衷。命制考试的作文题目又是一件相对难度更高的事情，要让学生有话可写而且还要尽可能地考察俄语知识的运用。

虽说本人在高三年级并未担任班主任，但是除了教学以外要承担的其他任务也并不在少。每天上午学生课间跑操时，我也与学生们在一起跑步，这样一方面锻炼了身体，另一方面也拉近了与学生的距离。尤其是跑操中高喊“高三加油，高三必胜，加油加油，必胜必胜”时，我感到已经完全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而他们也感到高三年级时老师完全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对于高三年级上学期正在外面集训的学习音乐、美术、服装表演等的同学，我也每隔一段时间就与他们进行联系。从中知晓他们专业课与文化课的掌握情况，并积极为他们返校之后的课程做准备。每次月考之前，我还会向学生提出这一次的要求与目标，激励他们取得比上一次更为优秀的成绩。考试之后对于他们中的优胜者，会自己拿钱给他们提供一些奖品作为鼓励。计算着离高考还有XX天的时候，也鼓励他们不要轻易自暴自弃，只要努力成绩还是有提升的可能的。

这时，我的两名女学生拍完了照片，从信息确认室里走了出来，她们两人手里拿着自己的信息确认表。

“信息确认的照片已经拍完了？”我问她们。

“嗯，”她们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们还要在这张表上签名。”

我指着表上一项项的内容提示她们：“核对一下，姓名、性别、身份证号、家庭住址、毕业学校、外语语种，这些信息不要有一项填错了。这次确认以后就没法改动了。”

她们按照我指的内容一项项地核对了自己的信息，说：“谭老师，这些都是正确的。”

“那就在这里签字吧，”我指着需要签字的地方，对她们说，“恭喜恭喜，报名成功了，高考胜利迈出第一步了。”

我的学生在高考信息确认表上签字确认

看着她们签完字后走向教室的背影，脑海中一下子又想到了两句词：“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教的这些学生的人生航船又会停靠在哪里呢？作为高中阶段要为他们领航的教师，希望他们都能够达到自己理想的彼岸。

我的第二次高考大幕就这样和徐徐拉开了，在2020年的1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