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信|答十七日来信:三观漫谈
源流兄:
上次来信你提到了三观问题。那我就以三观为题开始这封信的引入话题。
我觉得三观是一个系统工程的架构。而这个架构的基础是知识的系统化累积过程。在这一点上西方比我们东方做得好。因为他们的七艺里有逻辑,而我们自孔圣人以来就只倡导六艺。这点来说,我又不得不褒奖下我们隔壁邻居霓虹桑。他们明治维新来的真彻底,看待自己也很彻底。看清自己是中式哲学打得底,推倒重来是西式哲学为他们再创造。所以人家弹丸小国要么不起来,一起来就敢起来向大人挥拳。别看小孩子似的,揍你照样很疼。
说回来三观的话题。刚刚我抛出来一个三观架构和知识架构的系统工程关系问题。是这样的,我认为一个人很难系统的认识学科知识和自己。哲学史上喊个没完的“认识你自己”就是认识到了“不认识自己”。有几个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是什么?有什么?能知道自己打哪来?说得清楚就算不错了。而在一个人的后天学习中可以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化用的有多少?我总觉得那些所谓的天才就是专一而论,他们也是在某一领域里显示出了天赋,后天里做出了展现罢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神童往往是后天环境把他毁了,毁了什么呢?毁了他建立起来的某一领域的系统化知识。常常表现为逻辑。比如孔融。儿时让梨,大了怎么就不让了?非但不让,还争。争什么争啊,把命都给搭进去了。还不是没好好的做他的学问家,非要跟那个时候的政治扯上关联(士族精神)。
我怕我再停留在上面的例子会陷入滔滔不绝又恣意汪洋的情景。现在刹个车,重新回到知识架构这个话题上来,好让你也来扯扯我的辫子。
且说知识的关联。典型的是学科内和学科间。我很佩服第一个把教育体系系统化的人。我们的传统四书五经教育系统化是朱熹这个臭老九给设立起来的。我到现在都觉得他功不抵过(后来知道他是南宋积弱时偏安的巅峰玩出来的)。而西方的应试教育则是英国在19世纪初由贵族从中国的科举制度申发而来。一直到半个多世纪后才从日本反哺回来。从中国到西洋再东洋再回来,这套考试晋升的人才选拔实在不容易啊。有时候我就想,士族开始被抛弃,或许就是中国科举制度开始的隋唐为标志吧?只可惜,到民国士大夫换成知识分子称谓的时候,那些精华却已经成了落日洪钟——喊得响亮,却无人应答。反倒是某些糟粕被传承了下来。(这一点,我认可你信中所提的糟粕论断)。那么,西方那套经济为基础的家天下回到国内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又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我果然还是绕远了,再说回来。现代学科体系引入后有了系统化的基础。学科内各科分门别类,学科间有跨领域的研究和学习。这当中串联的基础还是逻辑。我依然觉得中国传统文化以道德体系的学科知识缺乏理性思维,感性思维造就了中国人文科学的鼎盛。即使是在两宋有短暂的理性思维曙光,依然被朱熹那帮老匹夫给掐灭了,甚至后来明清时期想抬个头都困难重重。(明中后期甚至清时中西方文化碰撞)而西方在逻辑思维指导下的科学曙光却因为战争铁骑的蹂躏催生出一系列的自然科学(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直到今天他们的上层意识里比我们骨子里更喜欢战争,基因渗透了都)。尽管如此,传统的中国学说不论是儒学还是后来所谓的阳明学都有了他难得的“逃避得来的”学术氛围。即使是佛学,竟也达到了四高僧的小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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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举例子,虽然总是不太恰当。一个初中生学物理,当他了解到“参照物”概念时,把参照物的概念引入到人文学科中去。那他的三观架构中就有了明显的自我塑造过程。他会思考,也会慢慢明白原来自己的想法和别人不同可能也是参照物不同。不存在对与错、是与非。而这就是当年程朱理学的余温给我们作的祟。之乎者也和科举制度这个和程朱理学一起构建起来的系统虽然被破坏了,但文化基因还在。思维惯性在这个文化基因里被传承了下来。这就是我们对待传统文化以一分为二的态度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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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杂杂的以上这些是我这个人文思考的一点潦乱的思绪,纯属抛出话题。还望你这位自然科学主导思维的心理学专家做一个简单明了的回复(内心希望你来个洋洋洒洒)。
顺代问候您的家人,虽然报端所谓美国的新闻不足信,仍希望在这个时刻保持金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