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藤蔓慢慢漫过窗前
无痕|藤蔓慢慢漫过窗前
春还在犹豫,城东的法国梧桐却在酝酿着春的生机,嫩黄的叶儿已经按捺不住一个冬天的禁锢,扔掉戴在它们头上的帽子,一时,鹅黄的叶芽迎风生长。漫天的飞絮随着温柔的风阵阵飘落,绒绒的如星星点点飘在空中,落在屋顶上,石头缝隙里;飘在路边的四季青上;沾在我长长的风衣,白白的围巾里;也散落在脚下城东往城南的这条马路上。
院子里有两排旧式房子,靠马路的房子里时常传出一群二十多岁男孩子们朗爽的笑声。四十多瓦的灯泡挂在房中间亮着炽烈的光,房间有阵阵烟雾升腾。热烈而又豪气的说笑声飞向壁顶。他们在兴致勃勃地谈着他们的话题,其热烈,其热忱,其激动不亚于今天一群人在分享着中了大额七合彩之喜悦。抢眼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孩坐在轮椅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浓密的黑发留着平头,笑时还显有好看的酒窝。他们在围着他尽情地说着,笑着——那是我二十四前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那时候,爬山虎的藤蔓在肆意地往上爬着,爬着,仿佛想要漫过窗前,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院子里偶尔会有晚归的工程车的马达声打破空旷,接下来便有车子的关门声,从车子往下跳的落地声,粗旷的喊声,欢快的歌声,口哨的尖叫声,各个房间的开门声……他们充盈着整个水利工程队的院子。欢快的房间此时更显得热闹非凡——
夏在春的等待中炙烈地来了,街两旁的梧桐树叶撑开它厚实的手掌密密地遮着阳光。风摇曳着,漂亮的光影会透过树叶探出头来投在那个伏在桌边的背影上,此时的收音机里,女主播正在用她赋有磁性的语音朗读着一个人的文章,他的文章正在通过广播电台传向听众,传向大江南北。后窗的爬山虎还在勇力地往上爬着,它已经漫过了窗口,看到了他的背影——哦!原来,那温婉的女中音,在说着他的故事,北鲲的故事。一阵风吹过,有哗哗的声音,那些法国梧桐是在向他鼓掌吗?工程队的男人都出去建桥建闸建泵站去了,看门的张大爷一般会搬张藤椅坐在门口,悠闲地摇着包了边的大蒲扇。院子的大铁门一般只打开大门中间供人进出的小门。家属上下班,自己提着自行车过去,院子里平常很是寂静。不知是谁在院子边开垦出一小片地,种了些太阳花、牵牛花、芭蕉,它们在夏日里开得很是热闹。旁边还有姆指粗的葡萄藤,旺盛的葡萄藤顺着搭好的水泥架,肆意地蜿蜒地攀长,时不时有鸟儿在上面扑哧扑哧地飞。从那蓝色的纱窗里时不时会伸出一个小脑袋,在望着葡萄架下藤椅上坐着看书的叔叔,那一串串挂满青涩的葡萄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那个小男孩馋得口水直往下淌。
几年过去,街两旁的法国梧桐依然在无声地长着,那长满了爬山虎的一排低房子已经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斑驳,相继的商品房高高耸立在城东。回城偶过时,已经望不到往夕伏坐桌旁孤独的背影,灯火斑斓的高楼里,时不时会有成堆成堆厚厚的书籍从楼上往下飞,伴随的还有女人刺耳的谩骂声,随手捡起一本来看——《围城》?掸掸沾在书面的灰尘,扉页上有着熟悉的书主人名字。哦——他的夫人,想必是在要书主人画图纸了。那年月,一张图纸少则几千,多则上万,比这书金贵得多。笑笑,这么多的好书,让城上捡破烂的大爷捡去,那大爷笑得该是多么灿烂啊!以往聚集在这里的那些少年郎,想必都去淘金了吧!那么,他呢——北鲲呢!他那可怜的脚,他那飞扬的心,他是否还能守得住寂寞?在那爬满藤蔓的窗前,伏案写作吗?
一次偶然,近视的我,远远地看到一个蹒跚的身影在向我走来,没错,是他!他已经能行走了,虽然不是那么利索,不是那么平稳。我没有想到二十四年后,我们还在这个小城相遇。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我要北鲲给我瞧瞧让我羡慕得五体投地的国家级作家证时,朗爽的他立刻显得羞涩,挥挥手说没有什么好看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涩涩的眼里,依然看到那葱绿的藤蔓在向他欢腾!当年被丢书的伙伴,也许他在遥远的都市收获着真金白银,灯红酒绿,高居着大厦,奔驰着宝马。那么北鲲呢?他一定在收获着他心里的绿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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