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渣男就离毁灭不远了

Hello,我是阿尋。

“你在象牙塔中做着温柔梦,

却忘记我俩皆是旷野中的一对游魂。”

1892年,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面前摆着一件雕塑,这件作品刻画的正是罗丹本人的相貌,雕塑充满感染力,也已经得到当时艺术界不少重要人士的肯定。

在众目睽睽之下,罗丹表现得对这件作品很是满意。

但面对这件作品,罗丹的内心却是充满厌恶。并不是因为它与罗丹的艺术理念或审美标准相左,而是因为创作这件作品的人,正是他曾经的爱人卡米耶·克洛岱尔

卡米耶·克洛岱尔,她是罗丹的学生,更是他昔日的恋人。

恐怕当时还在傻傻等待罗丹回应的卡米耶还未曾明了,这件在她看来满载感情的作品,如今也只能惹来罗丹愈加的烦厌和嫌弃。

在电影《Camille Claudel》中,将卡米耶与罗丹之间的爱恨纠葛以平缓的方式加以讲述。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

那些曾经发生在他俩之间的故事吧。

 雏形:天纵奇才的少女 

一天,正埋首于工作的罗丹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好朋友布歇的来信。信中除了问候,还提及他即将前往佛罗伦萨进修,希望罗丹可以接收他原本负责指导的一名女学生。按照布歇的说法,这名女学生并不一般,虽然年轻,却甚有大将之风。

卡米耶·克洛岱尔

布歇所说的正是卡米耶。来自一个普通农绅家庭的她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12岁时就已经能独力以亲人和神话中的人物为主题雕塑肖像,在师承布歇门下之前甚至已经懂得分辨什么样的泥土和石块是适宜的。

右边的便是1880年的卡米耶,那时她才16岁,尚在布歇门下学艺,但对于雕塑创作已经很有自己的主意。

但是看到信件之后的罗丹只想借机婉拒这项难办的委托,因为那时的他根本不缺帮手,况且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新作品《地狱之门》的构思,布歇这样的请求让他有些分身不暇。

1881年时由Alphonse Legros绘制的罗丹肖像,这时的罗丹刚在巴黎站稳脚跟,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他都不感兴趣。

罗丹《地狱之门》/未完成/奥塞博物馆收藏。这件恢弘的作品耗费了罗丹不少精力,而中央曲膝托腮的人像就是后来罗丹更为人熟知的作品《思想者》。

但在布歇竭力引荐之下,罗丹还是亲自去看了卡米耶的作品。而正如布歇所预料的那样,罗丹随后就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和布歇一样,在卡米耶那些还带着稚嫩气息的塑像上看到了更大的可能。

罗丹注视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散漫的少女,心里竟微微有些震撼。

不会有错。

卡米耶·克洛岱尔(Camille Claudel),

她会是足以撼动这个时代的天才雕塑家。

卡米耶在工作中。

 塑造:被仰赖的光 

在罗丹的示意下,卡米耶进入了他属下的工作室做助手。以当时17岁之龄来说,卡米耶能干得可怕——独力搭建塑像时所需的大型脚手架、按要求完美的准备好适宜的粘土和石膏,对于雕刻花岗岩和大理石也很在行,看似弱质纤纤,却能连续工作超过11个小时。

埋头苦干的卡米耶在工作时也不爱说话,这种沉默踏实的态度让罗丹很是满意。

罗丹也毫不掩饰他对卡米耶的赞赏。他示意卡米耶可随时取用工作室中各种珍贵石材用于自己的练习,并且还让初来乍到的她直接负责自己心血之作《地狱之门》和《加莱义民》中最重要的肢体雕塑部分。

罗丹《加莱义民》/1889年完成,于1895年在加莱市揭幕。这个悲伤的英雄主义作品,罗丹将六位义民的情绪用具有感情的肢体克制地表现出来,而这也是卡米耶所擅长的雕塑表现,两人在工作上不谋而合。

卡米耶不时会对罗丹作品中的细节部分提出自己的见解,这令到向来独裁的罗丹感到惊喜万分。一同在工作室中相处的时间就像手中逐渐变得细腻的石膏像,卡米耶的身影也正缓慢地在罗丹的内心刻下形状。他变得越来越在意卡米耶,甚至打算不择手段地留住她的心。

这晶莹面孔底下的才华可以到达怎样的高度,罗丹十分期待。

罗丹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毛躁小子,他知道直接表白只会吓坏这个未经人事的少女。所以他以工作为名邀请卡米耶做他的雕像模特,名正言顺地为自己争取到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他开始不讳言地称赞卡米耶的湛蓝眼眸和栗色秀发,更形容她令到自己灵感不断。渐渐地,两人开始私下通信,罗丹的情话更是大胆又直白。

“在这一瞬间我明白了你可怕的力量。这是多么残忍,我根本无法忍受不能看见你的一天,我会无法工作,只因为我爱你爱得太过疯狂。”

——A·罗丹的情书

想起罗丹的甜言蜜语,卡米耶心如鹿撞。

那枝命运的荆刺开始悄无声息地将卡米耶缠绕,她与罗丹相爱了。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另一半翅膀的神鸟,他们在迸发的激情和灵感中舍命抱拥,耳鬓厮磨之间,还有两人不停歇的创作欲望。

罗丹1886年的作品《A beautifully contorted figure of Andromeda》,这动人的女性躯体模特被认为是卡米耶。

卡米耶1886年的作品《Vertumnus and Pomona(Sakuntala)》,这件作品最初是受到印度神话Sakuntala的启发,描绘了爱侣重逢的喜悦,而这交缠的肢体也令人不禁遐想起卡米耶与罗丹之间热烈的爱恋。

两人相爱共度的十年间,卡米耶没有停下脚步,她一直持续创作,而作品也并不落于罗丹之后。正如罗丹所言,此时的卡米耶已经不再需要指导了,她对自己才能和作品的理解已经渐渐成熟,而她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亦令罗丹为之感叹。

卡米耶作品《L''Homme penché》/1886年。卡米耶的手法融合了女性艺术家的柔和与男性艺术家的力量,风格独树一帜,极富感染力。

卡米耶不顾家人的反对,与罗丹在巴黎郊区租下了一间大宅未婚同居,两人不时互为缪斯,但又各自创作。

但是当时的人们似乎还无法相信,这样具有澎湃情感的作品居然是来自于一名二十来岁的女艺术家。他们不停打量卡米耶的身世与生活,试图作出合乎他们理解范畴的解释。

1887年的卡米耶。

「罗丹的情人」——人们都是这样形容卡米耶的,没错,她的惊人才华一定都是窃自举世无双的罗丹先生,一名年轻女子哪里可能有这本事呢?艺术沙龙里的绅士与贵妇们通通成为了道德卫士,时而窃笑时而批判,将卡米耶的作品视作话柄。

但是只要有心留意两人的作品,就会发现即使是相似的主题,那也是卡米耶先创作出来,而非罗丹。左边为卡米耶在1887年的作品《Young Girl with a Sheaf》,右边的《Galatea》则是罗丹在1889年才完成。

但凡具有自尊心的人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折辱,何况还是自小就十分珍惜自己羽毛的卡米耶?

一想到这些,卡米耶只觉得郁闷。

但是祸不单行,就在卡米耶为自己作品的风评心焦的同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未婚先孕——恐怕不但她那个天主教的父母亲要晕厥过去,自己也会再惹来无尽的非议了。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与罗丹结婚,不然她那个信奉天主教的父母必定难以接受。

但是卡米耶也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与罗丹之间,一直都存在一个障碍,只要有她在,罗丹就不可能娶自己。

「虽然对于那位女士而言,自己何尝不是一个碍眼的存在呢?」想到这里,卡米耶的内心不禁浮起一丝苦涩。

 凿击:断开的红线 

除了与卡米耶在郊区同居的大宅以外,多情的罗丹在巴黎还有另外一个家,那个家的女主人叫露丝·伯雷,她陪伴了罗丹将近二十年,却一直没有得到合法妻子的身份。

目不识丁的露丝并不懂得雕塑,与罗丹的结合只是为了寻一个生活依靠。

左右逢源的生活令到罗丹乐得逍遥,他不想放弃烧得一手好菜的好主妇露丝,也不愿心碎的灵感缪斯卡米耶就此离去。他百般许诺与起誓,保证假日时日一定会与卡米耶成婚,甚至签下契约书以图令到卡米耶安心。

“在五月的展览结束后,我们将前往意大利,并至少待在那里呆六个月,之后卡米耶小姐将成为我的妻子,此合约永久有效。”

——A·罗丹

天真的卡米耶对罗丹的承诺总是深信不疑。

但这些轻巧的允诺还不如案台上那块易碎的帕罗斯大理石,就在又一次因工作和露丝的事情与卡米耶爆发争吵之后,心生厌倦的罗丹决定疏远她。可怜卡米耶寄出了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但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罗丹先生,如果您还是一位善良的人,请兑现您之前的承诺吧。您知道的,这可以让我俩皆置身于天堂。最重要的是,不要再欺骗我了。

——吻你,卡米耶。”

令卡米耶生活更加陷入困境的还有家人的离弃。她的父母对于女儿如此的“不检点”感到无比失望,除了数月前寄来的一点微薄生活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了。但是面对如此窘境,此时的卡米耶仍然心存侥幸,她相信罗丹只是太忙了,忙到连回一封短信的时间也没有。

在那所孤清的大宅之中,如今也只剩下雕塑材料与卡米耶作伴了。

她更加寄情于工作,不顾因怀孕而虚弱的身体,亲手为爱人雕铸了一座肖像——饱含了浓烈的爱意和敬仰,雕像中的罗丹似有神明般的炯炯目光。

卡米耶作品《Buste d'auguste rodin》

但是当这件作品送到罗丹面前,令他重燃热情的却已不是对昔日爱人的怜惜。只因为官方上层有人同样被这件作品打动,要求罗丹去将这位了不起的艺术家请出来,以便可以一同为他们工作。而为了不俗的报酬,罗丹才终于去见了卡米耶。

数月未见,罗丹一点都不关心卡米耶是否安好,他看见卡米耶在这期间所创作的作品,反而心生妒忌。

可想而知,得知真相的卡米耶有多失望。她可以为爱牺牲,但绝不能被爱利用。她将罗丹扫地出门,敲碎了所有与他有所关联的雕塑作品,闭上门后,卡米耶失声痛哭。

她决定堕胎,

并且永远离开罗丹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覆盖:拔除未果的荆棘 

1892年后,卡米耶正式开始了她作为独立雕塑家的职业生涯。她在巴黎波旁站租下了一间小型的工作室,并且委任相熟的艺术经理人为她打点作品的销售渠道,人们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卡米耶·克洛岱尔。

卡米耶作品《La Petite Châtelaine》,刻画的是卡米耶房东六岁的孙女,卡米耶用一个洋娃娃换来她乖乖坐了62个小时给卡米耶做模特。

她再也不用以罗丹马首是瞻,不但风格可以更加开阔,题材也可以更加专注于自身,这样自由的生活也让卡米耶有了更多愉快的情绪。

卡米耶作品《Woman Reading a Letter (Woman at Her Toilette)),与作品中的人物相同,这段时间的卡米耶更多的是在思考自己的生活,而甚少再理会外面的闲话。

“也许你也会替我高兴,我现在有很多新的想法,也非常享受我的工作......最重要的是,我现在的作品跟罗丹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卡米耶写信给弟弟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真如卡米耶所愿。因为即使她早已远离罗丹,但在人们心目中,她依然只是那个在罗丹身上耗尽青春却一无所获的可怜人。

卡米耶的大型三件套作品《L'Age mur》/1893-1899年。这件作品被划分为卡米耶艺术生涯成熟时期的开始,她用富有深意的人物神态表达了复杂的情绪,也有人认为这是卡米耶对于罗丹在她生命中留下烙印感到痛苦不堪的表现。

而且比起卡米耶的再度崛起,旧爱罗丹在这段时间里得到的声誉显然更加受到瞩目。他的作品《地狱之门》虽然尚未完成,却已经在1900年巴黎世博会的展览中大放异彩。人人争着赞颂罗丹的伟大,而卡米耶的新作却因主题太过大胆而被世博会拒之门外。

也有传言说卡米耶作品的落选是因为罗丹从中阻挠,因为但凡看到这件作品的人,无不联想起罗丹对卡米耶的寡情薄义,他深怕因此事而影响自己的名声,于是动用关系令到卡米耶不能参展。

也是自此之后,卡米耶开始将所有的不幸归咎于罗丹。她变得喜怒无常,时常无端咒骂靠近她寓所的陌生人。而在某天,她更无视夜已入深,突然开始用大锤摧毁一屋的作品,飞溅的石膏碎片不时划破卡米耶的双手。这可怖的举动,却只是因为她突然害怕罗丹会来剽窃她的创意。

卡米耶作品《Les Causeuses》/1905年。作品描绘了四个窃窃私语的女性形象,卡米耶陷入了被害妄想,她感觉身边所有人都想加害于她。

而此时的卡米耶经济上也出现了问题,入不敷支的生活令到她情绪更受影响。

这些失常的举动终于惊动了她的家人。但是对于卡米耶这个早已断绝来往多时的亲人,她的兄弟姐妹和母亲都显得有些不甚耐烦。毕竟连父亲过世时都懒得联系她,更别说现在还得想办法安置这么一个麻烦存在了。

卡米耶的母亲本就特别反对她从事雕塑,因拗不过宠爱卡米耶的丈夫才选择忍气吞声。而如今的卡米耶沦落至此就更加令她生气,她只想当作没有生下过这么一个女儿了。

后来为求干脆利落,1913年,卡米耶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她的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外面流言绯绯,人人都说她是因爱成痴。

被带上精神病院押送车的卡米耶。

但就在入院后不久,就曾经有医生试图说服卡米耶的家人将她接走,因为卡米耶虽然之前有过情绪爆发,但大部分时间都十分正常,尤其是当她开始雕塑创作时,她根本就与一般人无异。但这个请求最终被卡米耶的家人拒绝了。

而翌年,因为受到战争的影响,卡米耶被转往法国南部的一家避难所,无法再进行雕塑工作,并且一困就是三十年。

其实卡米耶心里很清楚,真正毁掉她的是人们的偏见。因为每当她创作出一件全新的作品,大家都只会把她的心血与罗丹联系起来,仿佛卡米耶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仅仅是「罗丹的情人」。

“我掉进了深渊。我生活在一个多么可笑、多么怪异的世界啊。我所有的梦想,也终究是梦魇罢了。”

——卡米耶

1943年10月19日,78岁的卡米耶于法国蒙法维的避难所去世,她的家族没有一人到场。而最终她的遗体被放置在一处公共墓地,也没有任何人为她准备墓碑。

就在她去世八年之后,卡米耶的弟弟保罗·克洛岱尔为她在罗丹博物馆争取到了独立板块的展览位置,将卡米耶从前幸免于难的90件草稿和作品首次面世展出。

卡米耶弟弟保罗为她主持个人展览。

只是讽刺的是,

她仍然只能寄居于罗丹的荫蔽之下。

而时间来到了2017年3月,就在法国塞纳河畔风光如画的诺让,一座「卡米耶·克洛岱尔博物馆」被建起。这个地方曾是卡米耶幼时的居所,更是她雕塑人生的起点。

在这里,人们谈论起卡米耶,不再是“那个罗丹的情人”,而是「天才女雕塑家」。从别人的附庸到「卡米耶·克洛岱尔」,已经过去了近一个世纪。

只是,那个有着湛蓝水眸的女孩儿,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小编 | 阿尋

收集资料整理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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