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因兴而高|饭醉党
(2017年3月19日,农历2月22,我50岁生日,遭遇精神困境的我难得放开一次,从午场直接奔夜场,晚上与诸乡友拎壶冲。)
写过《枫桥夜泊》的唐人张继有一首关于喝酒的诗,我也很喜欢:
“流落时相见,悲欢共此情。
兴因尊酒洽,愁为故人轻。
暗滴花茎露,斜晖月过城。
那知横吹笛,江外作边声。”(《春夜皇甫冉宅欢宴》)
张继说,兴因尊酒洽,对于我这样的酒鬼而言,这是喝酒的一种常态。
但是,把张继诗之意反过来,酒因兴而高,则是另一种喝酒的状态。
2017年8月1日,在我个人历史上是值得记住的一个日子。
在此之前,早已有老大哥约我喝酒。但那天我的状态原本极差,头天晚上夜班,凌晨三点才睡,8月1日一早就到单位,开会,而且开了一天会,兼之头天因一篇文章挨了狠批,心里也有事郁积,一直觉得难以启齿,所以,不仅没有休息好,身体状态极差——这是喝酒的基础,更兼精神压抑,难以释怀,我知道晚上的酒,于我而言,有点像鸿门宴了,我若与平常一样喝,必醉无疑。
我向来很少因愁买醉,也不想喝醉,遂向组局的老哥告罪,申请豁免。老哥说,来就行,酒随意,听你的。有了这话,我心里稍放松。
傍晚时分,老板开会回来,找我谈话,我遂把心中所思所想以及决定,不再顾忌,一股脑儿托出。老板明白也尊重我做出的选择。
心中郁积的块垒一旦释放,责任的重负一旦卸下,浑身就蓦然轻松了。我记得当时是以极其轻松地步伐,甚至带着某种欢快(其实彼时情景,本该是沉重的步履才般配的)的神情,回到办公室的。我想,今天晚上不会醉了。
在去往酒桌的5号线地铁上,我眯着睡着了。一来确实困顿,二来也是放松了。这短短的睡眠时间,给我晚上酒场之战补充了体力和精神。我总结过,身体和精神状况对于酒量和酒场发挥有很大的影响。当然,与谁喝更重要。
晚上组局的老大哥很喜欢我的文字,也认同我的价值观和平常坚持的观点,而席间有我的熟悉的朋友(老大哥外,还有岳南兄小山等酒友),也有文字相识却从未谋面的新朋友,喝的酒也是我熟悉的茅台——知己和熟悉的酒,也是我曾总结可以让人多喝的理由。
迟到了的我一身轻松地跟老大哥说,今天开始我要解放自己了(因为某种荒唐可笑的原因,2017年上半年我大部分时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酒兴),今晚我可以稍微喝一点了。
老大哥笑着说,你这一稍微喝一点,估计就不少了。
确实,卸下包袱,尤其卸下责任,人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了。阴霾从我的脸上消失了,我像从前一样洋溢着笑意,轻松地频频和新老朋友推杯换盏。酒壶空了,边上的朋友就给你斟满,一杯一杯,在火锅和朋友们热烈的氛围中,不知不觉,我一个人喝掉了4壶多!把老大哥带的茅台全喝完了!
随后,我和喝啤酒的老朋友,又喝了将近两瓶啤酒!
离开酒店的时候,我很清晰地通过叫车平台叫了车,跟各位新老朋友一一道别,然后在午夜27公里的回家之路上,睡了一路。
到家,铺开宣纸,浸开小楷,以酒后颤抖的手,抄了首杜工部的《旅夜书怀》: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并且,用手机拍了照,配了句“晚课,白酒4壶+ +啤酒N之后,到家所书。字无筋力,意在我心”,发了朋友圈和微博。完全不像喝高了的人。
此后一段时间,我的酒就像猛虎出闸一般了,无论在湖北劲酒,还是在坝上之行,都表现不错。
通常,我身体状态好的时候,也很少这样喝酒的。似我这样喝酒知道收放的我,只有在我自己生日的时候,才可能会这样飚酒。
我后来反省,应该还是相当长时间的憋屈(包括精神和喝酒的双重憋屈)之后,卸下责任的重负,精神的舒放,让自己放而未收,酒量似乎一下子放大了。
兴因尊酒洽,酒因兴而高。妙哉。
(作者系网易新闻 网易号 “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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