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韩殿臻：【散酒】（散文）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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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酒

文/韩殿臻

自从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以来，各地的吃喝之风似乎一下子销声匿迹了。各大饭店门前一改豪车排队的壮观场面，简直可以用“门前冷落鞍马稀”来形容了。

不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无论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只是吃的方式方法和内容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一种经济形式经营模式过时了倒闭了，必然会催生新的经济形式出现。这不是吗？市里脱贫攻坚督查组在我们县里督查工作，晚饭就只好安排在了水上乐园。静静的湖面波光粼粼，茂密的混交林掩映着湖光山色和这座漂亮的二层小楼，在这深秋的夜里，透过阑珊的灯火，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如同一副巨大的油画张挂在这山水之间。

督查组正在抓紧时间召开督查结果反馈会。会议一时无法结束，领导就让老胡带上办公室小李、小王和小方几个年轻人先去了饭店。老胡年龄大了面临退休，干了一辈子办公室主任，也不想再扑腾了，许多事就由着这些年轻人。他们带来了一壶散装的白酒，说是在酒厂直接灌的，又经济又实惠，关键是谁也不愿意落下超标准接待的话把不是？

酒被年轻人搬上了二楼。

老胡在院子里转悠着，一方面是等着客人的到来，好及时带到餐厅去；一方面也和这群年轻人没有共同语言，待在一起反而尴尬。于是就躲进这浓密得透着亮光的树影里，享受这难得的清静。几个年轻人在二楼依着栏杆谈天说地。突然，不知道谁打开了酒壶的盖子，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四处飘散。司机小袁终于抵制不住诱惑，到餐厅里找了一只喝水的玻璃杯子，倒出一杯酒来，招呼大家“来来来，等不到他们，咱们先享用一下，反正酒不少呢，够他们喝了”！说完自己先下了一杯，咂咂嘴，“这酒真的不错，你们都来尝尝”，说完又匀出满满一大杯酒来。大家说着闹着喝着，早把老胡和招待领导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不觉酒壶里的酒就下去了一大截。老胡知道他们喝酒了，思量他们只是尝尝，也懒得去理会，反正是散装的酒。

当小王他们感觉酒壶里的酒真的少了，无法向领导交代的时候，他们惊出了一身汗。这可怎么办？要说还是小袁见多识广，他让小李去自来水管接了一茶壶水，掺进了酒壶里。“酒水”、“酒水”嘛，一回事，反正不是你兑就是他兑，这酒啊，不兑水就不是酒了。

“年轻人，真是的，一群不可思议的动物”，这回把老胡惊得不轻。老胡正要发作，计划把年轻人狠狠地训一顿。可转眼一腔无名之火就烟消云散。好在他们以为老胡不知道，老胡也装作糊涂，做了个顺水人情，并不去戳穿他们的把戏。

其实，老胡碰到这样的事特别纠结。心想，怎么这样憋屈呢！不管，自己职责所在，是失职，管了，不顶事又要惹人嫌，这“官”是越做越不会做了。这时听见大堂经理叫服务员，赶紧去找一些酒杯来用。服务员骑着摩托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老胡转了一个身，醒了。他思前想后，奇怪，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梦呢！他还在戚戚于遇到这样的事怎么解决，心里纠结得狠，现在醒了。醒了好，醒了就不用再为这样的事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