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童心：【槐花开了】（散文）
槐花开了
作者：童心
每年的四月中下旬，槐花开了，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要到野外去采摘槐花。杨陵周围的野外，渭河岸边，漆水河畔，小湋河湾——还有好多没有命名的乡村小路，都遍布着我采摘槐花的足迹，飘洒着我采摘槐花的身影，留下了我采摘槐花的故事——
有一次，我从马家底村口的小山坡路下去，寻找槐花。走到半坡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村庄，村民家的后院零星地点缀着几棵槐花树，我们只是看着眼馋却不能接近。顺着小山坡路一直走，小路带着我们穿过村子向东走出了村。刚出村，眼前的情景让人心旷神怡。路南的悬崖上开满了槐花，远远望去，满山上白花花的，晶莹莹一片，我们犹如走在满山槐花的谷底。朦朦胧胧的田野，透着一种无法言语的静美。偶尔有风吹过，一棵棵槐花树，在夕阳的余辉中轻轻摇曳着，像骄傲的公主，又像顽皮的孩童，挑逗似地对我说：你抓不到我，你抓不到我。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盛开的槐花，我满心欢喜，想着这次肯定要满载而归了。待要走近时，才发现这里的槐花树看似舒展着、婆娑着、摇曳着、甚至低垂着，人却抓不着。因为，这里的槐花树都长在悬崖上，而这里的悬崖仅有的坡度却连人都站不住脚。在这么好的槐花树林前，我很遗憾未能摘到槐花，可老公却感慨地说，如果人能摘到，你还能欣赏到这么逗人爱、惹人醉的槐花林！嗅嗅这满山遍野的槐花香，赏赏这独具神韵和风姿的槐花林不也更好吗？
在各抒己见的谈论中，我们漫步着，忽然看见路北有几颗槐花树很低，我们肯定能抓着。我赶紧跑过去，当我跑到它跟前时，这棵槐花树却像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温柔地看着我微笑。大概是笑我个儿矮或者笑我手臂短，还是抓不着。路北还是悬崖，相比路南的悬崖低了很多，这棵树还是长在悬崖半中间的，我能看见的只是树的上半部，人还是抓不着。我探身看崖底，是静静流淌的河水。原来我们已到小湋河岸边了。这时，一位老大爷提着半篮子槐花、扛着一个很长的竹竿过来了。他微笑着对我说，再往东走走，很多的。说完他把肩上的竹竿递给我，我谢过老大爷之后，又问老大爷，我一会儿在哪儿把竹竿还给他。老大爷说村口路北第六家。我扛着竹竿顺着老大爷手指的方向兴奋地走着。路南陡峭的悬崖变得越来越平缓，采摘槐花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的辅助手臂比我的高档多了。他们中最高档也最精致的一个是折叠式、不锈钢、末端自带弯钩的。别说树枝了，就是一棵树这个工具也把它能拦腰折断。而老大爷送我的是长长的竹竿，一端用铁丝扎上一个铁弯钩。这里的槐花林没有刚才的槐林壮观，有的树杈上挂着断枝；有的树头被拦腰折断，槐花零星地落满一地，落下一地的馨香，落出一地温柔的泪珠。我有了辅助手臂，多高树上的槐花我都能摘到，但我却犹豫了。我一看到哪些断了头、掉了枝的槐树枝，我忽然有些不忍心。我不想为了自己吃到香喷喷的槐花而折损一棵棵槐树、破坏一道独特美丽的槐林风景。但我又禁不住槐花香气的诱惑，最后还是在不破坏槐树的情况下，摘了一点槐花。虽然比不上别人摘得多，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自从那次采摘槐花后，我再也没有采摘槐花的欲望了。
今年的四月十七日，老公提议我们去采摘槐花，说什么我都不想去，想起那一片槐花林的狼藉景象，我就觉得我们这些采摘槐花的人就好像是一个掠夺自然资源、破坏自然风景的刽子手。同是槐花林，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经过狂风、经过劲雨，没人浇灌，也没有遭到人为的破坏，它生长得美丽、生长得壮观；而生长在平地上的，经过狂风劲雨地洗涤，也经过天然雨水的浇灌，但是人为的破坏，让它却变得狼藉一片，景色和壮观逊色于悬崖峭壁上的槐花林。可是老公还是坚持，理由是找到槐林，我们欣赏欣赏总是可以的。
这次，我们从民俗村崔西沟中间的小山坡路下去。小山坡路两旁的悬崖上长着零星的槐花树，可能是气候的原因，槐花还没有开，但已经露白的花蕾，星星点点，用自己的绵薄之力装扮着这翠绿的悬崖。小时候走过的那个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小山坡路已经变成水泥路。太多太多的野生酸枣树上开满了米色的小花，我们的到来惊起路旁树丛中的小鸟，小鸟的叫声在这幽静的后山中格外清脆。这真应验了一句古诗：鸟鸣山更幽。我们走在弯曲 的小山坡路上，如果不是老公的陪伴还真有点害怕。小时候在崔西沟走亲戚，小孩子不听话，大人常说，不听话把你扔到后山上去，后山上有狼呢。有没有狼，谁也没见过，但大人却常去后山采摘槐花。
一条不宽的小水泥路把我们带到了小湋河边。我们和小湋河的河水逆行着，三三两两的骑车爱好者从我们身旁过去了，长跑健将又迎着我们跑来，昔日的空旷与幽静荡然无存了。时而不时地有亭台长椅、鲜花绿草，小湋河静静的流水旁柳枝千垂，在微微春风中摇曳着，用它柔美的舞姿展示着小湋河自然景色的恬静与优美。
一块不大不小的广场是我们理想的休息地。广场旁边的草丛中零星的点缀着些红花和橘黄色的小花，我们在这儿闻着花香，听着鸟鸣，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一个多小时的步行，并没有让我们感觉太多的劳累。片刻休息之后，我们准备出发继续寻找自然的足迹，寻找我心中的那个槐林。这时，一大群健步走者也来到这块休息地，在一片说笑声中落座休息。这一大群人的到来留住了我的脚步，清一色的白运动服更显朝气蓬勃，特别是年轻人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屁股还没有坐稳，就叽叽喳喳商讨着怎么享受这大自然的美景。这边还在商量，那边的黄梅戏已经唱开了，在手机音乐的伴奏下，一曲《青藏高原》，让全场人哗然。广场舞、拉丁、恰恰——节奏鲜明的三部舞曲吸引着其他游客，我和其他游客不知不觉的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正当我们跳得尽兴时，她们中的一位提议，做一个集体游戏。一个类似成语接龙的游戏，输了的人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他们的情绪更高涨了，当一位腼腆的男同志输了时，他的节目是学青蛙跳，当他那只幽默、和谐、笨的可爱的青蛙跳动时，全场人笑弯了腰，笑仰了背——小湋河在爽朗的笑声伴奏下静静地流淌着，流淌着，流向了远方——
她们还在继续。这里的树、这里的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已经替代了我寻找槐林的心境。当春天的太阳俯视每一个春之娇子时，我们在心里恋恋不舍地和她们说“再见”；和柳树说“别了”；和小湋河说“我们还会再来的”。带着对槐林的遐想，我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渐行渐远，这时，她们在我眼中变成了一串又一串盛开的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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