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随笔』记公公去世的这段日子

我的公公平时都是叫“爸爸”的,只是在写文时为了区分自己的老爸,都称之为公公。

前段时间公公在老家因为意外摔倒突然去世了。这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犹如晴天霹雳。每天都感觉度日如年,心中的悲痛无以言表,幸有文字得以倾诉。谨以此篇悼念刚刚逝去的公公。

2020年5月11日,公公出事了。
今天是大宝第一天上幼儿园,我早早的起床准备送大宝去幼儿园。当我正在收拾拿到幼儿园的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公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说公公摔倒了,很严重,让我们赶紧回来。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没那么严重,就是摔倒了,赶紧送到医院肯定没什么问题。我们离家远,一时半会也赶不回去,就给在景德镇的妹妹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开车回去看下情况,也第一时间给在宁波的大姐们打电话。
开始都觉得没那么严重,等他妹妹到医院看下情况再说。可是后来电话打的越来越急,打开视屏看到公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有村民围着,已经打了120的电话,谁也不敢动。
给老公简单的收拾了点行李,婆婆原本打算第二天回家,东西早就收拾好,就这样匆匆忙忙去宁波和姐姐们汇合,直接开车赶回家。一个多小时后他妹妹赶到医院,看到公公已经在重症监护室,做了开颅手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到了五六点钟,老公,大姐,二姐,婆婆都赶到了医院。
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宝宝在宁波等消息,幼儿园也没有去。
2020年5月12日,在医院的第二天:
今天是512汶川地震12周年纪念日,防空警报照常响起。做为经历过汶川地震的人来说,很怕听到这样的声音。偏偏在这样的日子里我最亲爱的公公正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听医生说只有1%的希望……
明天和意外真不知道哪个先来,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宝宝在家很害怕,很慌。一直跟他们说爷爷生病了,爸爸和奶奶都回家去看爷爷去了,让他们听话一点。大宝一早就醒来,一定要去幼儿园,因为他期盼了很久,终于可以上幼儿园了。我早上先把大宝送到幼儿园,小宝第一次一个人在家。因为太早了,他不想起来,就让他在床上躺会,等我。我其实很害怕,如果我在送大宝的路上出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家里的小宝起床找不到妈妈该怎么办?他会不会一个人跑出去找我?还好一切顺利,送完大宝回家,他还一个人在床上玩。吃完午饭带他去公司玩了会,下午再一起去幼儿园接大宝。
吃过晚饭,老公让我赶紧收拾东西,带着两个宝宝明天坐火车回家,说公公基本没希望了。我马上手机订好票,收拾东西,去外面小店买了点零食,让他们早点上床睡觉,说明天回家看爷爷。
2020年5月13日,我带俩宝回老家。
早上五点我就起床来收拾东西,叫他们两个起床。他们都还在睡梦中,特别是小宝,起床说腿疼,走不了路,其实是没睡醒。我就一手托着箱子,一手抱着小宝去赶第一班地铁。从北仑到火车站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先走路到小区门口,打的到地铁站,赶第一班地铁。地铁中途还要转车,下了地铁还要走很久去候车室。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带着两个宝宝去火车站,真的太累了,时间太赶了。
我们在火车站跟二姐夫汇合,取票检票进候车室,时间都是争分夺秒。下午三点多到径景德镇转车,约六点左右回到家里。
到家里后看到妹妹明芳,二姐,妹夫,还有婆婆正在收拾院子和房间,准备一些物品,说公公明天凌晨四点左右回家。其他人都在医院陪着,办理出院相关手续。同时我也给四川爸爸打电话告诉了这件事,并且准备买好来这边的火车票。
回到老家,看到家里的一景一物,到处都有公公的影子。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眼前,抑制不住的悲伤。
2020年5月14日,公公去世第一天。
凌晨两点,我和二姐起床去烧热水,叫俩宝起床,送爷爷最后一程。妹妹和妹夫去医院帮忙。因为怕他撑不到回家,所以大家都很紧张。到了三点左右,电话打来说公公回来了。我迅速把大宝叫起来。因为救护车只能停老厅门口,所以有一段路是车子推出来的,我们都上前去接。
村里也来了很多人帮忙,包括一直没说过话的大伯一家人也来到家里帮忙,每个人都很难受,不断的叹着气。
当见到公公人的时候,看到他整个人已经完全变形,我很长时间都不敢看。嘴里插着呼吸管,脑袋全用纱布包裹着,手上打着吊针,脉搏很微弱,心里难受的无法呼吸。不敢想象这两天他到底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
大家都在等公公咽气的时刻,做着一些准备。四点多的时候,公公基本没有了呼吸。医生来拔掉公公身上的所有管道,婆婆用艾水擦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放进了冰棺……
此刻整个屋子哭声一片,所有的人都伤心欲绝……特别是婆婆,几经哭晕过去。我也是记事以来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亲眼看着亲人断气,我根本不知道怎样去接受,难受的无法呼吸……此时除了感叹生命无常,也感觉突然之间真的长大了,需要承受的更多了。
天很快就亮了,而公公永远的睡着了。
2020年5月15日,公公去世第二天: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好像老天也在哭泣
很多亲戚都赶来吊唁,磕头上香,做着各种后事准备。
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很多礼数都不懂,全靠那些长辈亲人出谋划策,忙前忙后。
我亲爸也一个人坐火车从四川赶到了这里。因为他普通话也不会说,也听不懂当地需要,习俗也不一样,他老人家很少说话,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也许就是远嫁的味道。
这些天眼泪总是止不住的流,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出口。看着公公的遗体,多想有奇迹发生,多想这是一场梦。我好想说爸爸你怎么突然就走了,我们还没好好孝顺你呢。为了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您辛苦了;我也好想说妈妈不要伤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想跟姐姐妹妹和所有的亲戚说,我们会对妈好,会好好撑起这个家;我还想说:爸,谢谢你给我们打造的这个家,我们会好好珍惜……
2020年5月16日,公公去世第三天:
今天一天心里波动比较大,主要是自己的爸爸一个人来到这边,人生地不熟,不懂这边的习俗,关键是语言不通,也没有熟悉的人,整天都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本来我爸爸很懂这方面的事,村里红白喜事都是他在操办,只是现在看起来那么尴尬。他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一种滋味。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多么自私,如果没有远嫁该多好。
今天爸爸还帮我们把公公未做完的床档子做好,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我们两家离的近一点该多好,这样他们两亲家就可以随时沟通,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我也要多关注这些人情礼数方面,因为这些都是相互的,别人需要,你也需要,只有付出才有收获。想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怎样对别人。一定要多关心自己的爸妈,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经历,再苦再难都要接受。
今天姐姐姐夫说的那一番话也说到我心上了,凡事都要主动,不要找借口。你所做的一切别人都看在眼里。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也会怎样对待你。谨记。
有时候,长大就在一夜之间。
2020年5月17日,公公去世第四天。
今天凌晨三四点多的样子,突然来了很多飞蛾,院子里的大灯黑压压的一片,屋子里所有的灯下都有很多很多,守夜的人都吓坏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婆婆一直在念阿弥陀佛。我起床去楼下院子里烧了一堆火,准备把地上掉落的这些飞蛾全部烧死。因为我想起之前公公在砍竹子的时候,里面就是这样成团的飞蛾,他也烧了一堆火烧它们。因为事发突然,以为有什么不好的征兆,都有点害怕。我是不怕,这就是一种自然现象,外面灯太亮了,开了一夜。加上天气闷热,可能要下大雨,所以这些飞蛾全部飞出来了。
今天是我做饭,帮忙的人今天不用来,没有什么事,该忙的都忙好了。就我们自己一家人吃饭。虽然炒的菜一般,但也要用心去做。因为我现在需要当起一个家,不能什么都依赖别人。不管好与不好,都要去做。
中午吃饭,跟大姐夫和爸爸聊了会天, 说起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才好。既然选择了这里,就要融入这里,凡事主动点。对婆婆好,对爸妈要好,教育好儿子。确实应该这样,铭记在心。
这两天宝宝们都没怎么吃饭,下午去下面买了点消食片给他们吃。他们倒是没什么感觉,整天疯跑,无忧无虑的样子。
今天主要工作是做饭洗碗,带好他们两个,本来晚上还要守夜,他们又说我白天要带娃,不能休息,就不要守夜了。晚上还第一次煮了茶叶蛋,手洗了衣服,甩干,躺床上已经十一点多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发了条朋友圈。压抑了太多天在朋友圈里释放了下。
2020年5月18日,公公去世第五天: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虽说太阳很大,但是吹的是凉风,体感很好,在帐篷底下还挺舒服。
早上五点多就起床了,去把晚上洗的衣服晾好。又去晒了被子,洗了床单被套。
今天开始准备酒席的东西,锅碗瓢盆都已到位,他们都在帮忙洗碗洗盆,做着各种准备工作。他们也在商量着买菜的事,出殡的事,反正都挺忙的。
老公还去银行跑了一趟,说公公卡里还存了几万块钱,可是不知道密码。银行的人说可能要办遗产,要交遗产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办理,猝不及防的变故,让人手忙脚乱。
今天他们还在谈论买保险的事情。突然觉得特别有必要。每年可以考虑一万左右的保险,这样心里有安全感,出现一些变故才不至于慌乱。给全家买保险是很有必要。
白天热的要命,到了晚上有点冷,需要穿外套。这天气真是变化无常,就像人生一样。
2020年5月19日,公公去世第六天:
天刚蒙蒙亮,六点不到,大家基本都起床了。老家的气温变化很大,早上起来凉嗖嗖的,大家都穿了外套。穿衣我一直没有在意,有什么穿什么,今天姐夫说这两天要穿深色衣服,颜色太亮的不能穿。我又去找了一件几年前穿的黑色衣服,确实有些细节不得不注意。
太阳不一会就升起来了,万里无云,照的整个山村跟水洗了一样。哀悼音乐照常想起,空气中都凝聚着一股悲伤味道。
今天买的菜全部到了,大家都在帮忙搬进厨房。
公公的遗像也做好了,发到群里大家看了下,都觉得做的很好,一点没变。
最近几天我都感觉到特别压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如果有一个口子可以宣泄,我估计可以痛哭三天三夜。不只是为过世的公公,还会不争气的自己,还想到了自己的爸妈,以后的生活,有了太多的自责和忧虑。总感觉自己说不上话,很孤单。而这一切都不怪别人,这是自己的选择,跪着也要走下去。我为什么会这么脆弱?感觉我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可是比起很多人来说,我依然什么都不是。总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好妻子,好媳妇,好妈妈。心里有很多委屈,无人能懂。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哎,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不管什么时候只求问心无愧。
今天老公跟姐夫和大伯去银行把爸爸卡里的钱取出来了,好像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我却有些伤感,公公省吃俭用一辈子,存的钱本来是给自己养老的,可是现在,一分钱都用不上了。还有家里的柴火,这几天天天都在烧,估计也会所剩无几。辛苦劈下的柴,本来是想过年好好烧火的,多烧几年,没想到是给自己后事做了准备。昨天数了下凳子,差不多有20多条,每一条都很精致,还有那么多木制品,都是绝版了,用一样就少一样。跟爸爸说要是公公再多活20年,要多做多少东西啊,他那么细心,那么仔细,那么勤快。
到了晚上,井里的水用完了。这两天用水量实在是太大了,今天所有的菜都到了,特别是猪内脏之类,全部都需要洗,还有一天三顿的饭菜锅碗,都要用很多水。一大家人洗澡,洗衣服,水一直在用,谁也没有想到水会用干,谁也没想会省着水用。明天才是正酒,所有的菜都还没有洗,还要大量用水,真的有点担心。今天晚上所有人都不能洗澡了。希望过了一夜,井里的水又全部满上。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这两天还陆续在落实他们的幼儿园问题,除了每天健康打卡,还有交学费,各种签名。
今天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陪爸爸和宝宝们一起去后面山上水库边走了下。爸爸过来这些天,也没好好陪他,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今年疫情期间在老家的这段日子,我和宝宝最喜欢到水库边来玩。还跟公公在水库边的树林里砍木头,修葺老房子,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如今,水库里的水满了,山花开了,树更加茂密了,可是人没了。
晚上去厨房倒水,看到一条小小的蛇,跑到菜里面去了,他们都说是公公回来了,再看一下家里。大姑赶忙烧纸。等老公把大伯叫来,就找不到蛇的影子了。
2020年5月20日,公公去世第七天(出殡):
今天这个日子是多么特殊的一天,520,朋友圈里都被我爱你刷屏了。而我们此刻这三个字只想对一个人说,那就是今天出殡的公公。今天也是小满节气,到了收割的时节,公公也算圆满的走完了一生。
早上眼睛一睁,就听到楼下吵吵闹闹的人声。今天是出殓的大日子,要做酒席,法师做场等。外地的人也基本都赶回来了,帮忙的人也都到场。院子里放了八张桌子,准备吃早餐。
早上所有人都在忙一件事情,那就是井里没水。过这样的事情,没水是多么不方便。后来经过一段时间商量后,在后面邻居家里用水管接了水,暂时解决了水的问题。
锣鼓队也到场了,锣鼓声一响,空气都凝固了。
今天的天气依然很好,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山村在这个时节很漂亮,树上都结了果,枇杷也都黄了,油菜籽也可以收割了,各种树木郁郁葱葱,鸟叫声不绝于耳。山还是这样的山,村还是那个村,树也还是这些树,只是人没了,什么也没有带走。
这些天下来,我觉得公公还算很圆满的一生,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和爱戴。你看,给子女留下了这么多东西,没有带来什么负担,自己也没有受特别大的罪。在自己家门口出事,没有像有些人在外地,或者得了很磨人的疾病。落叶归根。虽说本来还可以更好,不应该就这样走了,但是又有多少人一生是顺利完美的走完一生呢?每个人都可能有各种死法,谁能保证明天不会有意外?我们这些生者都会记住他老人家的所有好,有一种愧疚感和遗憾会伴随我们一生。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以后会是一种怎样的死法?会让多少人记住?会有人为我哭吗?
今天一天真的是会终身难忘!除了累,就是刻骨铭心。
今天是出殡的大日子,这边的风俗习惯很繁琐,我们都不懂,只能听村里的老人跟我们说,一步一步跟着走。
过程太复杂,不详细描述,除了伤心就是累,只叫人永生难忘。
希望他老人家能得到安息,希望保佑我们所有人平安,希望我们所有人都安心。
2020年5月21日,公公去世第八天(火化):
经过一夜的通宵,到了凌晨大概四点左右,所有亲人去村里保管室里拿纸钱房子车子,到坟地里去烧,天还没亮,我们拿着手电筒手机等照路。地里早已放好晒干的稻草,把这些纸钱等用品放到稻草上,堆成一座小山。到了时间点就开始点火,火光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天空。一个男丁拿着叉子绕着火堆转圈跑,累了就换人。我们穿孝衣的人就把衣服脱下来向天空甩,边甩边说爸爸收钱哈。刚出祖厅的时候,天有点开始下雨,我们都担心烧不好,可是直到烧完雨都没下下来。回到祖厅雨才慢慢变大。回到祖厅去跟爸爸做最后的告别。此时遗体已经抬到外面了,因为厅里要摆酒。我们就两边并排坐着陪着爸爸。所有人都敬酒上香,敬酒仪式感很强,先下跪,再三步三拜,再一步步退回来。到了大概七点左右的样子,火化场的车来了,他们四兄妹一起跟随遗体车辆,剩下九辆车一起去火葬场。
短短的一段路觉得特别漫长,心情特别沉重,好好的一个人,从此真的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化作一把灰,什么也没有带走。
本以为我们是最早到的,没想到了火葬场一看,在我们前面已经有三波了,都戴着口罩,穿着麻衣,在等待亲人火化。
当遗体停在走廊中,等待火化的过程中,所有人都站在遗体两边。因为都戴着口罩,也没人哭,没人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等待。此刻我的心情很沉重,觉得好残忍,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即将被烧尽。想不通人活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生前的一切恩恩怨怨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不管你怎么叫,怎么哭,这个人就是没了,心中止不住的忧伤,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所有的亲戚由默默流泪到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这真的是最后一面,再见就是一把骨灰了。
今天基本所有的亲戚吃过饭都走了,包括我的爸爸,让人顺带送到火车站,我也没时间送。到了下午就是收拾厨房,院子,祖厅。晚上把院子里的帐篷也收走,按照习俗说是必须全部清场。
到了晚上,一切都归于平静,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和难过的我们。
此刻,真的好想这是一场梦,到这里该醒了,我的公公依然健在。
2020年5月22日,公公去世第九天:
今天终于闲下来了点,我们五点多起床,白天主要是收拾东西,把爸爸的工具收拾了下,全部拿到楼上去。整整一箱子,特别齐全。这些都是吃饭的家伙,爸爸就是靠这些工具养育了一大家人。一个老木工就这样走了,留下一大堆东西。
下午开始准备了点菜,因为明天要关山,准备四桌菜。傍晚的时候,两个姑姑,民芳,二姐,大哥嫂子们等亲戚又都到家了,因为凌晨三点要起床去关山。这也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我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带着沉重的心情。
2020年5月23日,公公去世第十天:
今天凌晨三点多我们都起床了,先去祖厅穿麻衣,再去坟地里烧纸衣服。
凌晨的山村很黑很寂静,我们都拿着手电筒小心的走着。很多人心里挺害怕的,特别是女的。我是不怕,这么多人在一起,没什么好怕的,况且这是为了我们最爱的人。
去往公公的坟地的路很窄,很远,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两边都是草木,临时坎出了一条路。凌晨的路上很多露水。坟地两边被两人高的草木包围,爸爸的坟地紧挨着曾公的坟墓,在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地里。
我们开始烧纸上香打爆竹,烧衣服。看到爸爸平日里喜欢穿的衣服鞋子被一件件扔进火里,心里真的不是滋味。那么多衣服,平日里都舍不得穿,现在却只能烧掉,希望在那边能收到这些衣服。
等烧完了每个人手里折了一跟树枝带回祖厅,把爸爸的灵位接到家里,每天供饭。
家里其他帮忙的亲人已经在做饭菜了,准备了满满的三桌饭菜。我们五点多就开始吃酒席,这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可是因为太早实在是吃不下。
今天过了基本就没有什么事了。姑姑们吃完饭就回家了,还有大哥大嫂们都回县里上班。大姐二姐民芳他们也都在准备回家。经过这么多天,很多事情全部乱了。
今天主要是收拾院子,把纸壳矿泉水瓶卖掉,去把垃圾拿到垃圾站丢掉,今天还去把保管室的地扫了下。
姐姐他们吃完午饭差不多十二点就回宁波,家里就剩我们自己一家人。世界再一次安静,回归常态。
2050年5月24日,公公去世第十一天:
早上一大早,波涛叔来家里把公公过年弄回来的木头拉走了。看他整整装了一车还没装下,跑看两趟。但是也就只卖了240元。这些一个人抱不住的大木头是爸爸弄了几天,一段一段从山上弄下来的。那么远的路,那么重,本来准备打家具的。本来价值无法估计,可是现在却那样廉价,甚至没有价值。
上午跟老公去了趟折桥,拿了快递,去超市买了两双拖鞋,扫帚等日用品。顺便去新桥问了下做铝合金门窗的联系方式,准备回来把去年新做的大门封下钢板。下午天快黑的时候老板就开着车过来,把大门拆了拉走重新加工。
这两天主要还是收拾屋里,该洗的洗,该晒的晒,把一楼一些东西搬到楼上去,特别是公公的一些工具,好好保管。
最近天气都很好,太阳很大,伴随着微风,感觉很舒服。院子里的枇杷树上的枇杷还剩下摘不到的几个,经常有小鸟在上面啄。橘子树也都结了小橘子。苹果树也长的很好,估计很快就会开花结果。还有井边的桂花树,依然静悄悄的长着,很快会香飘满院。这些都是公公亲手栽种的,带着美好的愿望。它们都在静悄悄的长着,替公公继续陪伴后人。
后记:
详细记录暂时告一段落。后面还在家待了很多天,5.29日最后一次关山后我和老公带着两个宝宝坐上了回宁波的火车。婆婆和姑姑在家待到公公满月再回来,这是最后商量的最好的结果。
经过这次事情,我们才算真的长大了,就像那条朋友圈说的一样,“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往往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留下太多无法弥补的遗憾,千万句“早知道”也换不回重来,仿佛一夜之间才真正长大。”
爸,一路走好,我们永远爱您!我们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照顾妈,好好教育儿子。请您放心!

 

记2020年疫情期间在农村老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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