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类:《散文小花》36 《故乡旧事》 20、“挑箩” 的
散文小花
(原创作品)
朱升
散文类:《散文小花》36
《故乡旧事》
20、“挑箩” 的
解放前,在蕲州码头上搞搬运工作的人,称为“挑箩”。
我二姐朱梅尔嫁给竹瓦汪兴塆的汪松树,为了谋生,二姐夫便到蕲州当了挑箩的,所以我对当年抗箩工人的酸甜苦辣也有一些了解。
旧时挑箩工人一个肩膀,一根扁担,两只箩筐。扁担、箩筐都是特制的:扁坦又长又厚,既当挑货物的扁担,又当抬重物的木杠。散装货物不能打包的用箩筐挑,搬运工人用的箩筐又大又结实,且上下口径基本一样,不是平常那种上圆下方的普通箩筐。
那时挑箩的人经常要扛一、两百重的包、挑一、两百斤重的货物或者多人抬几百斤、千余斤的大件上下船,不是身强力壮、不怕吃苦的后生,是吃不了这碗饭的。
挑箩人的收入虽强于贫困农民,但比起他们辛苦劳动所换来的运费,工钱是太少了。那时,蕲州的码头是私人占有,把头们层层盘剝挑箩人的血汗钱,挑箩人用来糊口的是少得可怜的一部分。
我二姐一家随姐夫搬到蕲州,租房居住,二姐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家大口阔,生活维艰,省吃俭用,免强度日。
旧时的挑箩人,生老病死无人过问,病倒了,出了工伤事故,只得自认倒霉,一天不出勤,就没有工钱。因病、因工伤丧失劳动能力的,便被码头除名,只有另谋生路。
笔者的长篇章回小说《春山风云》(春山是蕲春的化名)五部曲第四部《大浪淘沙》,第130回对旧时码头工人的描写,就取材于当年蕲州的挑箩人,现抄录下来与读者分享:
旧时的码头工人称为挑箩,干的是笨重劳动,经把头们层层盘剥后,获得的报酬难以养家糊口,于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存法则,迫使工人们 “吃货”了。工人们在搬运货物时,能熟练地从货包中掏出一些“货”来,不管是盐糖茶果,还是各种主副食品、山珍海味,只要是能够填肚子,或是能够变钱的,都掏一些出来,以维持生计。押运的老板再机灵,盯得再紧,也无法阻止要维持基本生存条件的工人们破包掏货。
潘桂花(为新四军服务的地下工作人员)的茶馆是码头工人们经常光顾的地方,特别是大风天气,长江封航了,工人们没活儿干了,便三五成群地坐到茶馆,喝杯茶,聊聊天,轻松一下疲惫不堪和身体,打发那个令人烦闷的时光。
今天,大概是寒潮来了,呼啸的北风,在江里掀起了巨浪,大江停航了。早饭后,一些工人陆续坐到茶馆里来了。潘桂花仍紧锁眉头,和李成东(潘桂花助手)一道招待这些码头工人。
一杯热茶捧在手里,工人们便发起牢骚来了。
一位戴着破毡帽,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工人骂起天来:“他娘的,这天也跟我们过不去,刮这大的风,没活儿干了,只好喝西北风了。”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小伙子,脸色红润,身强力壮,这冷的天,他上身只穿着三件单衣,下身仅穿一条裤子,他接着老工人的话说:“老三叔说得不错,这些时倒霉透了,搬运的尽是一些布包,能动手的货,一点儿也没有,这西北风是喝定了。”
潘桂花紧锁着的眉头,忽地一展。“师傅们,哪一位有茶叶出手?好的,一般的,我都要。”
潘桂花茶馆里的茶叶,相当一部份是来自这些工人,工人们从货包里掏出来的茶叶,特别是好茶叶,几乎都是在这儿出手。
一位光头的中年工人连连摇手:“这些时,搬出搬进的尽是棉布,哪来的茶叶,你问问老三叔,看他还有没有。”
被称为老三叔的,就是戴毡帽头发已花白的老工人,他是珍州(蕲州的化名)码头上被认为是掏货的老师傅,他在包外一摸,就能判断包内是什么货。此时,他也连连摇头:“这些时全是布包,一色的棉布,都是从上海运来的,他娘的,哪来的茶叶!”
“巧哇!怎么光只运布,不运别的货?”李成东趁机插嘴问道。
“全是日本人押运的”。一位戴鸭舌帽,穿蓝色上衣,年纪较大的工人说,“据说这是一批军需物资,不全部运完,不准运别的货物。”
老三叔补充说:“江边的储运仓库快装满了,这批布大概快运完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别的货运来珍州了。”
潘桂花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新四军奇袭儲运仓库,夺棉布,解决战士们冬衣问题)在脑子里形成了,她笑容满面:“师傅们别不高兴了,老三叔说得好,要不了多久,布运完了,好运便会来了。”
新中国诞生了,蕲州搬运站成了国营单位,“挑箩” 的人和广大的农民一样翻身作主人了。
2018、10、22、
朱升2018、12、14、
蕲春县朱升
202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