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禅最美微刊第一百七十六期 | 她们
爭 做 中 國 最 美 微 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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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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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主播杨召江、素年锦时、张弛
共同为你播读文章《她们》节选
楠 姐
装修房子的时候，我认识了楠姐。
楠姐在装修建材城当服务员，卖橱柜。
那天热情地招呼我进去：是不是装修呢？要不要装橱柜？我们家橱柜是最好的……
她四十岁上下，热情明媚，脸上荡漾着讨好的表情，骨子里散发出浩浩荡荡的热情。
这是个对生活有温度的女人。
“你是个舞蹈演员吧？肯定是个搞艺术的，气场和别人不一样……”她盯着我笑。
她家的橱柜太贵。虽然没有买成她的橱柜，但吊顶、地板全是她找的熟人，省了很多钱。我和楠姐就这样成了朋友。
第一次来家里，她买了很多樱桃和杏子。第二次是一大抱龙丹，第三次是五双拖鞋和菖蒲，第四次是一盆文竹……楠姐离婚了，一个人住着经济适用房，还有十七万贷款。楠姐每次来都要拿花。
我便生气，她没有钱还要面子。
“值不了几个钱，屋里得有花……”
楠姐离婚后跟过一个男人，有好几年，后来渐行渐远，楠姐装修房子时，那男人掏过两万块钱。散了后男人就拆插座，说房子改电是他花的钱。
我在对面听着，心疼楠姐。
楠姐说和前夫也轰轰烈烈地爱过，那男人也曾走一夜路去看她……过着过着就散了，人家又结婚生孩子了。楠姐说：“他大爷的，生活没个准儿。刚离婚那阵，我生不如死，住个小破平房。大衣柜全发毛了，衣服都让虫子啃了，也过来了……”
楠姐有个梦想，在这个城市中最贵的小区卖掉五套橱柜，就可以拿到几万块钱提成，然后坐坐飞机，也住个好酒店。
“今年生意不好做……一天天没个生意……每天早上做好中午饭，在保温饭盒中热一下，下班就弄十字绣。”
楠姐花三百块钱买了张十字绣的图，是《清明上河图》，有三米长。楠姐准备用两年时间绣完它。
“可以卖十万块钱呢。”楠姐说。
楠姐每次来家里，进门便抄起拖布，不允许家里有灰尘。干完满头大汗，不喝茶，说喝茶睡不着觉。拿一个碗，一大碗凉白开水，一口喝下去。
祖 母 姐 姐
影姐当祖母了，但一眼看上去还是少女。
我去上海，朋友螭螭派影姐来接我。上海静安宾馆外面，看到穿了云锦黑衣、破洞牛仔裤，头带波西米亚头花的影姐。我一眼认出影姐戴的花是张书林做的。我已经很多次写过书林（中国独一无二的裁缝）。
很难猜测她的年龄。她在上海一家大公司做高管，年薪几百万，但身上泛出诡异而邪恶的不明气场，令人着迷。有些人天生不会被年龄限制，年龄越大越呈现出鬼魅之韵。
螭螭有全上海最小的阳台。那曾经的租界，到处是这种充满了欧式气息的房子，法桐、衡山路、小阳台、面包店、酒吧……我与影姐在小阳台上拍照，她风情万种，洒金一般在上海的小露台上。
螭螭说已经做了祖母。我吓了一跳。只有一个念头：日后我做了祖母也要戴花，穿破洞牛仔裤。影姐展现出露骨的性感，五十几岁了，长发飘飘，没有一丝白发——她大概知道自己美，所以不断补妆，照镜子。
八十年代中国科技大学的高才生，毕业后直接分到上海。曾经的师生恋，割腕，后来的隐秘恋情，诉说起来都平静。但她说起来像小说、传奇，还有奇妙的香艳味道。我们在螭螭衡山路工作室喝酒，点了蜡烛。小菜宜人，环境宜人。我只记得那晚影姐的妖娆，其他人仿佛不在——这是她的本事。
“去国外旅行，有年轻小伙子勾引我……我知道他看上我了，我假装不知道。”她兀自得意。
她染着指甲，长发在风中飘荡。有些女人天生具有致命诱惑，把她扔到一万个人中，一眼就能看到她，不是因为她过分美丽，而是因为她过分特别。
梁 裁 缝
梁裁缝是楼下“向阳百货商店”的裁缝。七十二岁。眼不花。顶着一头白发，每天九点准时出现在向阳百货商店，商店是一个二十平方米的小店铺，店里就两人。一个是她，做些零活，赚个三块五块十块的。另一个是七十岁的老头，卖些杂货。两个人中午吃自己带来的饭，吃完饭，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又开始干活，春夏秋冬，天天如此。
梁裁缝七十二岁了，穿针引线不戴眼镜，问了她几次为什么眼睛不花？
她说：受罪的命呗，得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呢。儿子指不上，老伴儿又走了。能指望谁呢，还不得指望自己。老了，没人喜欢了，得靠两只手养活……
她一天到晚忙着，改个裤边只要五块，小区的人都找她。
一次，一个抱着狮子狗的贵妇改了件貂皮大衣，嫌改短了，又骂她又踢她，让她赔。
她蹲在那里哭半天，满头白发乱乱地在风中。大家都指责那贵妇，她却说：她的衣服贵，我改错了。
有几天看不到她便惦记，有一次至少十来天没来。问那老头，老头说：病了。后来又来了，人瘦了一圈。见了面仍然热情，熟客就少要个几块。她手上有茧子，说上辈子大概也做苦力……
有一次看到她不忙。下雨天，她一个人坐在缝纫机边，又老又无奈的样子。白头发就更醒目了，像一团雪似的。
本文选自雪小禅新书《惜君如常》
雪小禅
畅销书作家，知名文化学者，中国慢生活美学代言人。曾获第六届老舍散文奖、首届孙犁文学奖等多个奖项。被评为“中国移动大学讲座形象大使”，＂中国青年论坛＂北京大学讲座嘉宾。担任山西卫视《伶人王中王》、《人说山西好风光》电视评委。雪小禅【禅园听雪】系列珍藏邮品，是中国邮政首次发行作家封片系列产品。
迷恋戏曲，曾任教于中国戏曲学院，被称“大学生心中的作家女神”。同时被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航等多所名校聘为＂导师＂。对传统文化、戏曲、美术、书法、收藏、音乐、茶道均有自己独到的审美与研究。
代表作：《繁花不惊 银碗盛雪》、《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惜君如常》
新浪微博：@雪小禅
公众号： 雪小禅 | 禅园听雪
杨召江
广东省朗诵协会副会长，新疆兵团朗诵艺术学会副会长，秘书长；曾担任广播电台，电视台新闻主播和主持人。
先后为中国华侨出版社，太平洋影音公司，广东电台，新疆人民广播电台录制朗诵作品，长期从事配音，朗诵等有声语言工作。在国内朗诵界享有较高的知名度。
素年锦时
资深主持人，荔枝FM签约主播。以知性、智慧的形象深受听众喜爱。
新浪微博：@主播素年锦时
张弛
福建电视台都市频道主持人，福建流行音乐学会副秘书长，福建音乐文学学会副秘书长。
惜
君
如
常
历时两年，缓慢于时代，《惜君如常》是一份写给中国文化的纯真与深情，以温暖的底色书写中国文人的气韵和文字品格。底色里有山高水长的人间情意，有特立独行的精神故乡，有照见，有懂得，有地阔天高。光芒笃定而明亮，绝不耀眼，却刻骨铭心。
它是山河岁月、传统文化、朴素日常的目击者与深悟者，天真、雅趣，自然、生动，亦可亲可怀，是每一个活在这苍茫世间的人，简单与幸福的尘世之美。
壹
一个人的心里，要住着广阔
隐士 琴人 她们
我行我素 忽而盛开
裴氏艳玲 张氏火丁
旷日持久的深情与孤独
贰
我只向美好的事物低头
拾荒记 闲章二三枚
觉茶如是 吃 戏台
唱戏 书法 古画 宣纸
篆书 甲骨文
叁
唯有深情最动人
锁麟囊 梅派
爱情沉香屑 花好月圆
凤还巢 三生梦断
角儿 老生
人书俱老 三弦儿 读帖记
肆
且在晚风中
时光惊雪 爱此风林意
惜君如常 拣尽寒枝不肯栖
一团苍老暮烟中 梅园听雪
他是繁花，亦是少年
高更：一个人的孤寂
怀斯：忧郁得很老实
伍
人生不老爱无尽
相思 惜别 远意
阴丹士林的诗情
无知的美妙
京都记 谪仙记
洞头 在水之湄
陆
清气硬朗过生活
日常 世俗
平常的事物 菘入日常
风物盏盏 老僧无戒
无用 花青 衰老帖
第一百七十六期
主编 @ 作家李菁
文字编辑 @ 老去的枝
排版编辑 @ 梨书一酉
设计| 李菁设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