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挑河的日子里
【往期回读】
我们今天所看到家乡美丽的河流,可知当初是如何形成的。自然界先天而成?不是,那是当年整个农村人,男女老少齐上阵,历经数年汗如雨,手挖肩挑,全靠人力开掘而成的。对于挑河往事,你还有印象吗?也许当年你经历过,或是听家人讲过,亦或是压根儿没听说过。所幸有位老先生记录了自己50年前参加挑河的那段往事。广祥看后甚是感动,那个年代有着太多的不易。让我们坐上时光机,重返那一年,看看当年挑河都发生了哪些故事。
在挑河的日子里
仙女镇 梅应愷
1966年的冬天显得特别早,刚割完中稻,天气就冷了下来。公社开会,下达了挑河的任务。接着是大队开会,轮到生产队开会已是落实到人头的事了。工程很大,土方是不会少的。但女社员是不上堤的,只有男劳力担当了。会一直开到深夜,经过激烈的争论,方案总算确定下来:每个男劳力25方土,每家必需要派一人去;除在河工吃饭不要钱外,每方土也从12工分增加到20工分。
我们是第二批出发的。吃完中饭,一行八人,各人自带行李、大锹、柳条藤篓,还必需带上十根葵花棍去加固工棚。挑着沉重的东西,肯定快不了。到了下午5点钟,才走到乔墅,找了一个学校。值班的老头招呼我们进去,先在学校的食堂,升起火来做饭。同行的姜老跑到供销社花了5角钱,好说歹说买了一瓶引江白酒,招呼几个人坐下,将自带的蚕豆、花生一桌子散开。姜老对着大家说:“你们今天多吃一点,明天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啦!”第二天一早,八个人像唐僧取经一样,继续前行,中午饭也没吃。下午一点钟,才到永安盐邵河工地。这里的人见我们来了,高兴不得了,赶忙整理东西,让“房子”给我们,自己好早点回家了。说是房子,实际是用一根毛竹,上面架了许多葵花棍,再铺上草的窝棚。人必须从顶头钻进去。一处“房子”可以睡七八个人,但人必须是横着睡。
东方刚刚发白,带工的人就吹起口哨:“起身了,起身了!”睡在门口的人必须第一个起来,其他人才能陆续起身。早饭是一碗稀饭,两个馒头。食堂就建在河堤旁,出了门就看见工地了。盐邵河已经见底了。熙熙攘攘,民工纷纷来到河底。我们八个人,是两个挖,另外的人是两个人一组,用大篓子抬。老盛管挖土,说:“只给你们挖三锹。”这锹,可真大。一锹泥足有四五十斤,像个土墩子;三锹泥就有一百多斤重。从河底到堤顶看上去有几层楼高,一百多坡,每抬一筐土都是一个艰难的路程。抬了二三筐土,肚子里的两个馒头早就没有了。中午饭可比早饭好,白饭可以吃饱,菜是大白菜汤,上面没有油,只有浮在上面的一些小虫。大家诙谐地说:“这可是荤菜呀!”
隆冬天气变化大,下午飘起了雪花,接着又下起了小雨。没有命令,不能收工,继续干。一会儿河底有了积水,广播里喊起来了:“每个生产队派两个人来挖‘龙沟’。”龙沟就是河底排水的深沟。龙沟的土都是钢土,不但难挖,而且要光着脚在沟中挖。两条腿的汗毛孔布满了血点。上面抬土的人肩头也重多了,路也不好走。雨雪越来越大,只好收工回营。但回到“房子”里,日子也不好过,下面又冷又湿,上面还漏雨,七八个人龟缩在一起,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夜晚。
十多天干下来,河床越来越深,土墙越过越高,请收方员丈量了一下,还超额完成了任务。土墙是生产队之间的分界墙,也是量方的依据。土墙会把人打伤,最后要把土墙推倒运走。
回家的路,轻松了许多,坏了柳条篓可以不要,葵花棍已经在工棚上了。虽然天空下着鹅毛大雪,从永安到凡川只走了一个小时,凡川有江都班,搭车回到江都,已是满城皆白了。
人生的往事,随着时间推移,逐步遗忘。但这一段经历却值得永久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