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景山怀古思幽幽 || 木鱼
景山怀古思幽幽
文//木鱼
(崇祯皇帝画像)
崇祯皇帝(明思宗朱由检)也许没有想到,自己作为大明王朝的一代天子,最终会成为中国历史上又一个亡国之君;也许他无法联想,就连他自缢的那一株弯脖子古槐,也会受其连累,被红卫兵火焚毁掉;也许他更不会知道,当年魂飞魄散的煤山幽暗凄凉之地,如今开辟为公园,游人如织,嘈杂喧嚣……
“成王败寇”,天下自古以成败论英雄,悬尸槐树枝头的崇祯无疑是彻底失败了,并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平心而论,作为亡国之君,崇祯并不像商纣王、秦二世、隋炀帝、宋徽宗那样的残暴、荒淫、昏庸、懦弱,可以算得上明朝最为勤政的皇帝。自天启七年(1627年)18岁登基以后,他忧心国事,励精图治,事必躬亲,苦撑危局,一心想做“中兴之主”,极力挽救濒临灭亡的明王朝命运。
可是,大明王朝的灭亡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不可避免的。其实,早从万历年间开始,明王朝就已走向衰亡。政治日益腐败,阶级矛盾激化,宦官专政,奸佞当权,东北边患严重,更加上全国各地连年的特大旱灾、蝗灾,以至饿殍遍地,民不聊生。即便如此,朝廷还在不断增加赋税,民间称崇祯为“重征”。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农民起义的烈火终于被点燃。李自成、张献忠等揭竿而起,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气数已尽的大明王朝,终于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即便崇祯再 努力,也是绝对无力回天的。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他曾哀叹:“朕非亡国之君,事事乃亡国之象。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将何面目见于地下?”
1644年3月,当闯王起义军攻破大明的最后一道堡垒——北京皇城时,崇祯知道大势已去,便同太监王承恩双双自缢于煤山(后称万岁山,现称景山)古槐树下,年仅35岁。
明朝的最后灭亡,崇祯临死前怪罪于大臣;李自成也说“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认为是大臣结党营私,蒙蔽皇帝所导致;乾隆皇帝则认为:“明之亡非亡于流寇,而亡于神宗之荒唐,及天启时阉宦之专横,大臣志在禄位金钱,百官专务钻营阿谀……而天下之势 ,已如河决不可复塞,鱼烂不可复收矣。”
在大明王朝行将灭亡之时,崇祯还算是有骨气的,并未选择苟且偷生,而是以死向列祖列宗谢罪。他写下血书遗诏:朕凉德貌躬,上干天咎,致逆贼直逼京师,此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
崇祯临死之际尚能心系百姓之安危,此举不由人不敬佩。据说,李自成深受其遗诏的感动,吩咐手下予以厚葬。至于崇祯在遗诏中将亡国之责归罪于诸臣,这就是天大的不该,岂不闻“有亡国之君才有亡国之臣”,亡国之君是无论如何也推卸不了自己的干系。
崇祯自缢于煤山,但具体位置各种历史文献的记载却各有不同,或说在寿皇亭,或说在寿宁宫,或说在灵寿亭、寿皇殿等。清代《燕都杂咏》有诗云:“巍巍万岁山,密密接烟树;中有望帝魂,悲啼不知处。”正是因为谁也说不清楚崇祯自缢的确切地方,才使后人想凭吊悲啼也找不到该去的处所。
后来景山东坡山脚下人为地设置了一处历史景观,就是如今被挂牌为“崇祯皇帝自缢处”的地方,竖有两座石碑,一碑刻有“明思宗殉国处”,另一碑为“明思宗殉国三百年纪念牌”,密密麻麻刻着字;还有一颗古槐树,被指认为当年崇祯自缢的树,这古槐自然就成了景山最令人瞩目的景观。
古槐纵然有名,但这并不是好名声,人们称它为“罪槐”。为此有人曾为这株古槐树留下这样一幅鸣冤叫屈的对联,“君王有罪无人问,古槐无过受锁枷”。这下联与杭州西湖岳坟前的“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下联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漫步于景山东坡,尽管知晓那棵老槐树是经过移栽而重新补种的,崇祯自缢处也只有象征的意义,但我还是静静聆听着导游的解说,还是久久地凝望着那落寞的碑文。触景生情,我深为感叹:立下“明思宗殉国处”石碑的人,是多么的睿智和用心良苦,留着大明王朝的耻辱,也给后世的统治者敲敲警钟;我哀伤苦笑:愚昧无知的红卫兵,愚蠢地把一棵承载历史的古树,作为“四旧”而焚烧成灰,岂不知树可以烧毁,历史却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
天下兴亡多少事,不尽长江滚滚流。景山之行,我无暇登高赏景,仅仅只凭吊了崇祯的自缢处,就算是一次怀古之游吧,崇祯之死毕竟会给许多人许许多多的思索 ……
作者简介:
林云江,笔名木鱼、沐雨、鱼木,瑞安市社科联常务理事,《瑞安中学校志》主编,《瑞安中学文化丛书》执行主编,著作有《世纪之梦》(合著)、《溯源追昔》、《岁月年轮》、《云在青天水在瓶》等,散文随笔散见于报纸、杂志及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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