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生命里的一抹朝阳》第二章：心旌摇曳（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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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安一直不肯到学校去，每天都主动陪着父亲到地里干活，这天母亲一脸严肃地把儿子叫到身边，说：“安仔，我问你，你要说实话。”

建安低垂着头站在那里，闷声说：“妈，你说？”

母亲拉住儿子的手，“跟妈说，你是不是不打算上学了？”

建安不知道怎样回答和安慰母亲，只是轻声地叫了一声：“妈——，我……”接着，便是死寂般的沉默。

李铁蛋一声不响地蹲在当院里抽旱烟。母亲一脸愁容，忙进忙出地干家务活。这样的画面在建安心灵的深处徘徊萦绕，看着家里的困境，不忍心父母为了自己的学费，犯愁作难，又无计可施。最终他还是犹豫着说：“妈，我不念书了，我要出去干活挣钱，三姐的病还没有完全治好，我不能只顾自己啊！我要让咱家过上好日子，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这个义务。”建安的话，更加触痛了母亲，母亲抹着眼泪，抽泣凝噎，说：“安仔呀，你可是咱全家的希望啊！你怎么能够轻易说不念书了呢？啊！你爹，你姐，我们全家人辛苦，苦挣，就是盼着你能好好读书，将来为我们家撑起一片天，你，你说，你就这样半途而废了？！……”母亲泪如雨下，竟然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母亲哭哭啼啼，哽咽着埋怨儿子不该轻言放弃。建安抚摸着母亲布满了老茧的手掌，说：“妈，您别着急，我去，我去还不行吗？等到了学校我给老师说说，看能不能缓一缓再交学费，能的话，我就读，不能了，我，我先休学一年，等明年有钱了再读好么？您别哭了啊！妈——。”建安扶着母亲的臂膀，就像乖巧的小孩子撒娇，叫道：“妈——，我错了。”

母亲止住泪水，凝视着儿子，一字一顿地说：“不行，孩子，无论怎样，你都得继续读书。妈不能让你这样荒废自己，你明白吗？”

尽管在之前班主任老师卢燕翔家访时，向建安和他的父母说过，只要建安返校读书，学费的事他会想办法，可是建安怎好意思不交学费，他觉得那样的话，对老师和其他同学似乎不公平。建安一心想着退学挣钱，养家糊口。他没有想到退学会让母亲如此生气。通过这次与母亲交流，建安彻底打消了退学的念头，决心在学业上，出人头地。哪怕是头悬梁锥刺股，也要考上一所理想大学，为劳碌了半辈子的父母争口气。

建安来到学校，把他对母亲说过的话，向班主任老师卢燕翔说了一遍，他那稚气的脸上溢满了真诚与期待，一双焦渴的眼睛望着老师，眼底有泪水在涌动。卢燕翔老师看着这个得意门生，心底一阵酸楚，泪水在眼底涌着。他说：“建安，你只管搞好学习，别的你不用想。回班上去吧，学费的事，老师会想办法。”

后来卢老师告诉建安：写一份申请，把家里的困难反映一下。 卢燕翔老师真的给建安解决了学费问题。建安免学费读完高三。考上大学之后，他特意买了礼物到卢燕翔老师家里感谢老师的恩德。卢燕翔老师热情地招待了李建安，并嘱咐他大学四年好好深造自己，只有自己有了出路，才能给家里人造福。你能够走到今天，顺利考进大学，最应该感谢的是政府为贫困生减免学费、给困难学生补贴生活费的好政策。实际上，卢老师知道建安家里的困难，常常拿自己的工资充作政府补贴给建安。建安在恩师卢燕翔的关怀下，顺利读完了高中，上了大学。从此，每年寒假，他都要回到母校探望卢燕翔老师，他们成了忘年交。

张亚鹏的提醒，使建安想起了与卢燕翔老师的约定。在去县城的路上，建安与亚鹏哥俩，骑着摩托愉快地兜风聊天。张亚鹏问：“建安，你今年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会在哪儿工作？听说现在大学生都是自己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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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亚鹏的问话，使建安禁不住一丝惆怅如云烟一般缭绕于胸。他心里十分明白，大学逐年扩招，大学生含金量也越来越低，用人单位越来越挑剔，就业的路子就像城市交通高峰时间段的马路，越来越堵了；各类关系网更是越来越让人摸不着门道，就算他学业优良，就算他是名牌大学毕业。像他这样农村出来的孩子，无背景，无靠山，无钞票，这样的“三无”大学生，要想在城市找到理想工作，那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难的是登不上月宫。建安悠悠地叹息道：“唉，不好说呀！现在的大学生不比前些年了，政府包分配，到哪儿都吃香。现在是要经过考核招聘，而‘招聘’又有许多可操作性，因此美其名曰：双向选择。如今的大学生找工作真的是不容易了。毕业了，不到最后时刻，谁知道会去哪儿啊！大不了回乡，总不至于没工作吧。”

建安本来是想说：如今的大学生毕业就等于失业，前路渺茫啊！也许是他在潜意识里认为把这样的信息传达给张亚鹏，也就等于传给了三姐，继而是他那含辛茹苦的父母，他不想让父母悲观失望。无论怎样。希望，总是人生之所以满怀信心过日子的一种憧憬和支撑。有希望在，幸福就会像一座灯塔，给暗夜的航行者传递着一丝欣慰和信心，无论多么艰险，多么孤独，只要看到那一袭光晕，就会精神倍增；有希望在，幸福的求索就不至于停下；有希望在，就会有一种克服困难的力量，走向遥远的未来。建安这样想着，就放慢了说话的速度，继而绕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圈圈，给了张亚鹏一个婉转的交待。

建安这个没有什么门路的优等生，也曾对于自己的前路充满了期待与憧憬。然而，现在毕业在即，再次走向人生的又一次重要关隘，在选择与被选择的宣讲台上，他深感到自己的弱小和力不从心。对于前途，正如雾中看山，那种看山是山，又看山不是山的朦胧和苍茫，让他不敢确定那迷蒙之美，究竟还有多少变数。他再次感叹：“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太快”刚上高中那会儿，常常听到举例说：我校的谁谁、谁，哪所名校毕业，分配到哪个、哪个市，做什么、什么工作，……可是，现在轮到自己的了，毕业，却是失业，什么双向选择，唉！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建安暗自叹息。

张亚鹏默默听完建安迷迷蒙蒙，怨言迭出的回答，在心里叹道：大学生也不易啊！他禁不住暗自怅然：幸亏当初没考上大学，……。亚鹏忽然想起，未婚妻招娣说建安心情不大好的话，就没话找话，说些男人之间的话题：“哎，建安，给哥说说，在学校谈恋爱没？大学里的姑娘咋样，漂亮女孩多吗？”

亚鹏这一问，不打紧，却正好钩起建安的心伤，倏然间，他再次想到了韩瑜，心室的隐秘处接连刺痛了几下，酸涩地笑笑，说：“没，没有啊。咱这家庭条件，人家大学生，哪能看上咱呀。”

亚鹏看出了建安内心的隐忧，就故意调侃，想博得建安这位陷入情感误区的未来妻弟一笑。他说：“嗨，那是她们有眼无珠嘛！咱这条件，还看不上她们呢！等你毕了业，工作了，在咱这儿？好姑娘肯定得排队等你挑，到时候，哥帮你维持秩序，可不要挑花眼啊！”

建安勉强笑笑，说：“我？还早呢。不急……”

建安的脸颊霎时涨得通红，一时沉默无语地坐在亚鹏的摩托后坐上，吹着腊月的寒风，心情也在慢慢地冷静和降温……“亚鹏哥，你跟，跟我姐咋不结婚呢？”

张亚鹏嘿嘿笑笑，说：“快了。快了。也许今年吧？！”

    李建安和张亚鹏说话间到了H县县城。

“亚鹏哥，你先去办事儿，我去趟一高，见见我班主任老师，早说好了回来去看他的。”

提起看望卢燕翔老师，建安显得有些兴奋，说话的语速和声音也提高了调调。张亚鹏满眼艳羡的光晕望着建安，说“嗯，那好，见完了老师，给我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