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庆幸,还有做人的底线。
我这个人,骨子里还是有股子牛的犟脾气,这些年久在异乡闯荡,也算是有些历练的人,江湖气不敢说,由北至南,阅人无数倒是真的。最近囚在家里,每天眼望窗外冰天雪地,内心却是多了些从容和淡定。人越长大,好像枝头熟透了的果子,反倒如结了茧般的硬壳,把自己包裹了起来,内中滋味如何?寻常人哪里能随意接近,偶尔有芬芳馥郁的香气,也算是孤芳自赏吧。
佛前一支莲
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很慢,每天按作息时间表来约束自己,唯恐负了这段来之不易的韶华。大难面前,不谈是非,也算是做人的本分。每天看网络上如蚊蝇般乱嚷的众生相,实际上,于内心是崩溃的。有时也好奇,本来看似简单的自然法则,无论植物、动物、生物,大家混迹在一起的这个世界,原本可以相安无事的生活,可偏偏会有人跳出来,打破规则,搅得眼下这个世界,乌烟瘴气,生出许多是非出来。于是各种报应似的惩戒,会突然寻仇似的爆发,常常让还沉浸在自鸣不凡的人类,措不及防。或许眼前这一切,真的如《三体》所表述的那样,我们深处在虚无的空间里,除了美好安稳的恒纪元,就是混杂无序的乱纪元时代,幸运的是,我们这一代只是生存在了前者,一个有序渐进的年代。
农夫的觉悟,比僧侣更果敢。
早早起来,是我一天最喜欢的时光,上了厕所,用清水把自己搞干净,斜歪在沙发上晒太阳,眼睛半眯着,任由思绪如被蒸发出来的水汽,在半空中逍遥自在的翻滚,即而又升腾的无影无踪。看书,算是岁月对自己最好的奖赏,先一口气喝光半杯温水,再倒满,放在手边的茶几上,扯过来一条薄毯随意盖在身上,懒靠在松软的抱枕上,弯曲着腿,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趁着斜拥入室的阳光正暖,手捧着能让人无限遐想的书体,指尖轻触残留着墨香气,略带粗糙的纸页,光影变幻的某个瞬间,人似乎也在恍惚之中,飘然若仙,在梦里。可这让人愉悦的感觉,又是何等的短暂,又不真实。身在俗世,每个人都活得辛苦且虚伪,为了迎合似乎早就编排好的剧本,不得不如台上的戏子,随时匆忙的跑到台后,擦脂抹粉,换各种面具,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定登台亮相,现眼。
阳光透过迷雾,又见人间。
佛教里讲“舍得”和“放下”,因为没有“舍”,便没有“得”,我看很多人笑话熊瞎子掰苞米的样子,可是细品,现实生活中的每一个人,何尝不是那个掰一穗苞米夹在腋下,接着又去掰下一穗苞米的憨熊?这是一个物质横流的社会,功利面前,人类贪婪自私的欲望,暴露无遗。因此远离人群喧嚣的疏离感,反倒会让人做为独立的个体,突显出真正的本性出来。孤独,并非是件坏事,它往往是一个人开始变得更加成熟的一种表相。所以一旦在深夜的镜子面前,你突然发现岁月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仿佛夺走了一切你平日里想要炫耀的资本。不过你也该庆幸,还能看到,这才是你本质上做人真实的模样。
某种角度看,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肩扛锄头的野民,胜过那些躲在深山寺庙里,只知吃斋念经的僧人。前者面对俗世的纷扰,更敢于直面现实,选择远离人群,自得其乐,可谓真实又洒脱;而后者,只不过是把人性的贪婪和嗔痴,掩盖在宽大粗布的袍子里,借老寺古钟的空寂,试图漂洗干净。我非圣贤,也不屑成为钢筋铁骨,百毒不侵。人在江湖,并非身不由已,新年寄语许愿,不在苛求万事顺心如意,唯愿自己脚下的路,走的真实,偶尔路过泥塘,望一眼污浊水面里的影子,还能有一幅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