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刘先生。
好久没写诗了,我甚至都忘了隔了很远地方的两个人,是可以用写信来互诉心声的;也不需要腰里别个BB机,还要四处跑着去找电话厅。小时候的火车铁轨上有煤烟的味道,好像记忆中的村庄里,每到夕阳落山的时候,空气里四处弥散着的,都是牛粪被点燃后的气息。过年的时候,是最快乐的事情,有红纸剪成的窗花,衬着结了霜的玻璃窗,宛若童话世界中会笑的精灵,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有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来。每到深夜,各种脆响的爆竹🧨在孩子们无拘无勒的笑声里此起彼伏,如同一群跌进潭水里的光屁股娃娃们,远近到处传来惊呼声,连绵不绝。
我忘记了从何时开始又怀念起故乡,犹如当年的我是怎样坚决的要走出这里,奔向远方。我已厌倦了各种在霓虹灯闪烁下的假笑,又开始喜欢在平淡无奇的晚餐后,一个人默然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发呆。我对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失望过,只是遗憾还没有走的更远,才失去了更近距离感触到它的机会。我甚至还会想,是因为自己的内心过于浮躁和功利,才一次又一次痛失掉与之共享美好的那些时光。于是,我努力把自己想像成深山古寺里的敲钟人,静下心来,不急不徐的听钟声如惊飞的鸽羽,正四散而去,转瞬又盘绕回来,琢定的落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我对这个世界尚心存期许,例如渴望能在崎岖的路上,能遇见几个可以一起走下去、能走很远的旅伴,毕竟,生活不易,你总会需要一些鼓励和挽着你前行的手臂。
原本是想写一首诗的,也想趁机会矫情几句,结果又是无心插柳,冷落了花。这样也好,身在囫囵之间,思想倒是三月里春风招摇下飞舞的风筝,看似逍遥自在的在半空中盘旋着,似乎是若即若离,或者可以说是半推半就,唉!现实生活中,哪个人不是苟且偷生的产物,谁又能逃脱掉俗不可耐的隐忍。我倒是希望自己能拥有一些法术,人群里变成透明的人,不被别人关注,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穿墙越壁。
临近傍晚,雨夹雪终于停了下来,如同一位受了婆婆训斥,满腹委屈的小媳妇,躲在角落里哭了半㫾,终于还是自己想明白了似的,擦干眼泪,又重回院子里忙碌起来。生活,就是一半妥协,一半是不甘平庸似的折腾,关于诗和远方,通常在别人眼里,连屁都不是。远处的雪山,偶尔有狐狸一闪而过,几只呆笨的沙斑鸠鸠,扑棱着肥硕的翅膀,刚起飞,又一头扎进莽莽的雪原里,用耳倾听,四周静的出奇,仿佛人是在梦里一样,只听到厚重的喘息声,和起伏的心跳。世界,你好!我听到了来自大山深处的回音:你好,刘先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