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长恨歌》书评|”沪上淑媛“王琦瑶

编者按

上海的弄堂是性感的,有一股肌肤之余似的。它有着触手的凉和暖是可感可知,有一些私心的。弄堂盛满一个女人的年华,一个城市的百态,便也被作了最贴人心意的决断。

——编辑 老去的枝

与这本书结缘是因为李菁姐,恰逢暑期在家无事,就突然想起了她推荐的几本书,从众多书名中一眼看到《长恨歌》,听名字,便知又是一段哀伤的往事。读《长恨歌》起源于偶然,读时沉醉,读后枉然,同是女作家,王安忆的笔触在很多方面都是和张爱玲极为相像的,同是旧时上海的大背景,同是金迷纸醉,读王安忆的上海又仿佛回到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中去,不同的是,《长恨歌》的上海发生在小弄堂里,弄堂里向来盛产流言,结尾中写“再有两三点钟,鸽群就要起飞了,鸽子从它们的巢里弹射上天空的时候,在她的窗帘上掠过矫健的身影”,鸽子是传播流言蜚语的使者,或许最初故事的知情者就是这群鸽子。

王琦瑶,一个典型旧上海的社会角色,看透她身上的那些经历,却让你不知道如何描写她,无从下笔,或许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活着一个“王琦瑶”,端庄优雅,内心却渴望激情充满不安定,从王琦瑶身上或多或少地看到了我们每个人的影子与人性,外表的善良文雅也蕴藏着点滴的自私和嫉妒以及对现实的抱怨和不满,王安忆塑造的不是女英雄更不是反面典型,而是穿越上海穿越中国各个时代向我们扑面而来的活生生的上海女人,她带着老上海的印记,也夹杂着对新事物的渴望,她既是民国时期的上海女人的代表,又是一代从民国穿越至改革开放人的典型,更是上海弄堂女人的标本,浮生若梦的上海剪影。

王琦瑶每走一步就是一次迷失,就是一次错误,尽管每次错误之后都可以重新开始,但每次的继续却仍旧选择彻底错误下去,或许走路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段路是谁走的,谁就要忍受这段路尽头的孤苦。程先生,李先生,阿二,康明逊,萨沙,老克腊,每个男人都是王琦瑶曾在生活中给予自己慰藉的活力,她从未想从任何一位男人身上得到家的温情,大都开始于心悸,结束于无息。程先生是王琦瑶的底,用现代话说是“备胎”,但却因为她对程先生欲拒还迎的相处方式,不仅仅使得程先生终生未娶,更是耗尽了蒋莉莉为程先生终生不嫁的一生,而康明逊,萨沙,老克腊则是王琦瑶在底之外的放荡洒脱,是她对所谓爱的诠释,实则都是彼此不负责任的兜圈子。如果说唯一曾爱过的,或许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看似掌握一切权势的李先生,但王琦瑶与李先生的爱里又夹杂着太多的利。王琦瑶曾说她对李先生是真情,但她的爱便是《蜗居》中的海藻,这种爱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爱的是人,更是这个人带来的锦衣玉食。但就像《蜗居》中海藻为人小三尽管名分不堪,却也与此同时经历着属于自己的一份不易,王琦瑶虽看似是从李先生怀里抢了正室的温存,但又何尝付出的不是自己的真心。作为沪上淑媛,民国大上海的“三小姐”,她在良娼之间,妻妾之内的同时,也品尝着一份无法言说的尴尬和委屈。

微微是王安忆笔下又一个重要的角色,作为王琦瑶和康明逊的私生女,她的出场寓意新时代的开始,新生命的诞生,但也意味着王琦瑶的延续,从微微身上看到的是王琦瑶走过一个时代后的落寞和不甘,而作为微微的好友张永红则是和王琦瑶跨过年纪和经历的隔阂之后携手的知音,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王琦瑶从张永红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衣服是时间的蝉蜕,而在蝉蜕里,王琦瑶从张永红的身上看到了不变的自己。四十年前王琦瑶“沪上淑媛”的时代已不尽人意地衰老,使王琦瑶成了压箱底的旧衣裳,虽依旧好看,但毕竟错过了流行的年头,为了留住岁月,曾和微微穿相同的衣服,与张永红讨论时新的款式,但毕竟是衣不如新,年岁拖住了脚步,再挣扎也是徒劳,人过半百,为她倾尽一生情感的程先生已死,与老克腊的感情也无果而终,女儿微微去了美国,守着她的只有最初李先生留给她的几块金条,而正是因为这些所剩无几的财产,使得王琦瑶最终碧落黄泉,死于非命。

作为典型的上海弄堂女人,旧上海生活着太多太多的“王琦瑶”,她们待字闺中时就被洋行里的练习生窥觊,她们也曾看着母亲的垫箱,憧憬着嫁妆,或是看着落叶感时伤世,强说愁。无奈世俗太多不堪,使她们只能注定成为一个个柔情却没有任何独立能力的女人,或为人妻独守空房空落名分,或为妾室一辈子偷偷摸摸被世俗压在脚底,想爱没资格,而恨太多,又埋怨不起,这就是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们,而上海正是靠着无数的王琦瑶得到了体现,从她们身上折射出了太多民国的历史,我们仿佛是那些洋行里的练习生,觊觎的不仅仅是那些沪上淑媛们,更是颠沛流离的大上海中人生的百态,一树一世界,一花一天国,谢谢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让我们懂得了这些。

作者宋嘉欢授权『吧啦原创文学』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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