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英华 || 徐双山之《止观集三十九》
作 者 风 采
徐双山,字隐之,又字天隐,号雪庐诗叟,斋署止观。汉族。1948年9月17日生于黑龙江省双城县,祖籍河北省迁安县。作家、诗人、楹联家、辞赋家、剧作家、书法家,编审。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国土资源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赋学会理事,黑龙江省作家协会、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华对联文化研究院研究员、哈尔滨文史馆馆员,丁香诗社首席顾问。发表作品数百万字,作品被收入多种选集。出版有《徐双山中短篇小说选》(上下两部)、短篇小说集《知归鸟》,散文集《丁香结》《收藏记趣》《吟坛漫话》,报告文学集《人生档案》(上下两部),《止观斋诗稿》《止观斋词存》《止观斋吟稿》,《徐双山戏剧曲艺作品选》等多部,并有《双城赋》《祭楼赋》《菊赋》《雪赋》《华山賦》《秋风賦》《兰河赋》《观影賦》《国旗賦》《游木兰賦》《金源神龙赋》《敦煌赋》《楚客赋》《京西稻赋》《读卓平赋》《祭父文》《讨日本檄文》《西樵山賦》《观音山赋》《毅盫集序》《杨靖宇将军赋》《高凉赋》《古梨园赋》《古桑赋》《无名草赋》《梯田赋》《稻鱼鸭赋》《香清园赋》《麟园三届同窗赋》《大荒吟者赋》《鄂伦春族赋》《滕王阁赋》《岳阳楼赋》《大观楼赋》《黄鹤楼赋》《蓬莱阁赋》《子鼠赋》《天泉园赋》等多篇骈赋发表、获奖。喜书画鉴赏、收藏与研究,发表书画鉴赏、评论文章及书法作品多篇,其中为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北京李金泰《楚简书道德经》作序《楚客賦》,为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曹大沧《汉隶石门颂研究》作序《裨益后学,德哉大沧》。作品多次获奖。小传被收入多部辞书。
徐双山 || 止观集
四十
诗 话
(五十六)
人有云梦中诗者。这里所说的“梦中诗”,有三层意思:一是梦中得句;二是记梦中之事;三是梦中见到、酬唱的诗。
但凡诗人,大抵都有过梦中得句的经历。一般情况下,都是所得诗句感觉甚妙,而醒后却忘掉,也有醒后能记住,又续句成篇的,因人而异,不尽相同。至于记梦诗,那就更多了。《蔡宽夫诗话》云:“人梦中作诗文,觉多不省,设有能省者,其事往往皆验,理固不可诘,岂祸福将至,精神自有感通者乎?”
(五十七)
中国古代有谶纬之学。“谶”是秦汉间巫师、方士臆造的预示吉凶祸福的隐语;“纬”乃汉代神学阐释、附会儒家经义的类书。谶纬之学影响到诗坛、联坛,便有了谶语诗、谶语联一说。在诗联作品包含有后来应验的预言、预兆之语,即称为谶语诗”与“谶语联”。此种隐语,其含义模棱两可、似是而非,极易让人们用后来发生的事去附会演绎,甚至有些是事后补编而成,冒充的预言。
(五十八)
谶语诗也称诗谶。谶语诗最早见于《世说新语·仇隙》,隋唐之前,有关谶语诗的记载只鳞片爪,至宋则多见于笔记、小说、诗话中,甚至出现了专门记载诗谶的著作。使预言人的生死祸福、仕宦穷达、顺逆泰否、升降沉浮,以吉谶、凶谶、自谶和他谶等为表现形式的谶语诗成为古代诗歌园地中颇受关注的另类作品。
(五十九)
我曾写有一篇短文《妙联》,言及我在旧刊中发现一副“乞丐自挽联”,其联曰:
百岁一刹那,说什么潦倒穷愁,不怨天,不怨地,不尤人,不行险,不侥幸,不在大厦高楼,不纳娇姬美妾,只凭着天理良心,便死去也算是清白男子;
再来待他日,须学那豺狼虎豹,专奸淫,专掳掠,专焚杀,专凶暴,专害人,专做贪赃枉法,专去祸国殃民,就拼着游街悬首,虽砍了还落个快活终身。
在分析这副楹联时,我谈到:“载联者云:是在通州发现的‘乞丐自挽联’,我看未必确凿,很可能是文人墨客见乞丐冻饿死去,有感而发写的一副挽联,其目的是借此抒发胸中愤懑。”
当时,我之所以如此分析,缘于对乞丐的轻视,觉得他们未必识字,也没读过多少书,断然写不出这等妙联。现在看来,我的这一分析,未免草率、武断。正所谓“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或曰“狗眼看人低”是也。
其实,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今天,识文断字、胸藏珠玑,甚至出身名门望族而沦为乞丐者多矣!他们能制联、善吟哦,并不奇怪。抑或有的乞丐原本就是诗人。大多数乞丐虽不会作诗,却能说数来宝,见景抓词,合辙押韵,嬉笑怒骂,风趣幽默,似可归为打油诗一类。我曾在网上见到拍客抓拍的“天下第一牛丐”,这厮拖着两条瘸腿,手掐两块破碗片,从市场这头走到那头,挨家讨要,口不穷词,着实了得。
诗 话
(六十)
《庄子》云:“势为天子,未必贵也,穷为匹夫,未必贱也。贵贱之分,在行之美恶。”况且,诗品之高低优劣,与地位之贵贱尊卑,并无关系。愚以为,那些身居高位,胸无点墨,颐指气使,贪赃枉法的衮衮诸公,有时附庸风雅,也偶尔诌几句令人喷饭的“老干体”诗,还一本子一本子的浪费纸张油墨,这样的诗,在上述的乞丐诗面前,怕是无地自容,有地缝也得钻进去!
晋人左思曰:“贵者虽自贵,视之若埃尘;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正是:
街头潦倒夜三更,欲死犹闻犬吠声。
贵贱无常休信命,悲歌一曲鬼神惊。
(六十一)
老杜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是苦吟;贾岛的“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虽未免夸张,其苦吟之心亦可明鉴。古往今来,吟者灵感忽生,偶得妙句的事,大都经历过,然而,冀望时时有灵感,天天得妙句,怕是不大可能。故,凡万古流传之名篇佳句,多是捻断根须、搜索枯肠,从苦吟中得来。
(六十二)
纵观今古吟坛,像诗仙李白那样胸吞云雨,气贯长虹,咳啐成珠,琢石化玉的旷世奇才又能有几人呢?或如温庭筠“凡八叉手而八韵成”的稀世捷才亦毕竟不多。所以,袁枚云:“须知极乐神仙境,修炼多从苦处来。”
(六十三)
诗痴、诗癫、诗癖自古有之。凡苦吟者必痴迷、必成癖、必癫狂,痴迷、癫狂者忘我,成癖者专注。唯忘我、专注方可入境,得梦中梦,见身外身。唐贾至 《赠陕掾梁宏》诗云:“ 梁子工文四十年,诗颠名过草书颠。”宋方岳《寄汤卿》诗云:“性野回书懒,诗痴易藳频。” 宋 杨万里《读〈笠泽丛书〉》诗:“拈着唐诗废晚餐,傍人笑我病诗癲。”清黄景仁《夜起》诗云:“诗颠酒渴动逢魔,中夜悲心入寤歌。”正如郭沫若所言:“未有诗人不太痴,不痴何故苦吟诗。”
(六十四)
打油诗自成一体,然而,历来却难入诗评家法眼,这或许是因为在诗评家看来,打油诗浅白俚俗,难登大雅之堂吧。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偏见。殊不知,好的打油诗远比那些晦涩拗口、面目呆板、无病呻吟、装腔作势的所谓“雅吟”更受人们的喜爱。
诗 话
(六十五)
大俗即大雅。打油诗深入浅出,明白如话,诙谐幽默,讽喻调侃,不拘平仄,率意而为,毫无矫揉造作之态,绝少哗众取宠之意,因巧思而妙趣横生,因俚俗而翁媪能解,言在意外,情在意中,是诗林中的一朵狗尾巴花,理应在诗坛占有一席之地。
(六十六)
何为打油诗?《辞源》定义为:“俳谐诗体。”太抽象。宋代钱易《南部新书》载:“有胡饤(丁音)饺、张打油二人皆能为诗。”所云亦不甚了了。明代杨慎《升庵诗话》虽说到张打油和他的咏雪诗,对作者的介绍也不具体。故今人只能如此推测:唐代南阳郡有一读书人姓张,因无缘仕途,以榨油为生。张生性情幽默,喜民间俚语,与里巷歌手引为知己,惯写些一反传统,不同流俗的趣味小诗。《中原音韵·作词十法》则云张为元人,系汴行省属员,未知何据。不管怎么说,反正是后人将这类善用俚语,故作诙谐,有时暗含讥刺或自我解嘲的诗称“打油诗”。
(六十七)
谐趣诗与打油诗,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打油诗虽以幽默、诙谐见长,却终属“俗谑”,与以“雅谑”见长的谐趣诗有所不同。谐趣诗非才思敏捷、性情诙谐、幽默者不能为之。
(六十八)
我国古代吟坛文苑,父子、兄弟同为诗人、词家、文章圣手者,代不乏人。远有曹魏父子;西晋有陆机、陆云,张载、张协、张亢;唐有包融、包何、包佶;南唐有中主李璟与后主李煜;宋有苏洵、苏轼、苏辙,号“三苏”,晏殊、晏几道,号称“二晏”;金有段克己、段成己,称“二妙”;元曲家史天泽与他的九子史樟;明有“公安三袁”——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清初有李绳远、李良年、李符江,魏祥(后更名际瑞)、魏禧、魏礼。
虽父子、兄弟同为操觚命笔,然其风格、韵味、情致、意境却不尽相同,甚至迥然有别。
(六十九)
旧题宋梅尧臣著《续金针格》云:“诗以声韵为窍,物象为骨,意格为髓。”又云:“炼句不如炼字,炼字不如炼意,炼意不如炼格。”诚哉斯言。诗无窍则不顺,无骨则不立,无髓则不活。字为诗眼,无眼则失精神,意为内涵,无内涵则失血肉,气格乃诗之境界,无境界则失厚重。
诗 话
(七十)
中国既是诗歌大国,同时也是诗教大国。儿童开蒙便接触诗歌。有些早慧儿童,很小的时候就能写诗、作文并不奇怪。
(七十一)
纵观中国古代诗坛,有隐逸一派,似乎不可逾越。隐者之诗,无功名利禄之心,少矫揉造作之态,不媚恶俗,不攀权贵,便觉自然可爱。
(七十二)
隐士者,隐而不仕之士也,《南史·隐逸》云:隐士“须含贞养素,文以艺业。不尔,则与夫樵者在山,何殊异也?”这里强调的是所谓隐者,“皆用宇宙而成心,借风云以为气”, 当怀才不官,以文养性,否则便与深山渔樵无异也。
(七十三)
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隐逸之士,代不乏人。声名最著,被视为大隐者当推拂袖彭城,归去来兮,采菊东篱,寄志南山的陶渊明。然而,陶渊明自二十九岁起,断续出任过江州祭酒、镇军参军、建威参军与彭泽令。直至他四十一岁时,饱尝“乱”与“篡”,深感“有志不获骋”,而又“素襟不可易”,才拂袖而去,隐居田园,“躬耕自资”,老而死去。实事求是地讲,他并算不得彻头彻尾的隐者。
(七十四)
在中国古代诗坛,能够将隐逸二字做出境界、做出品位、做到极致者,非北宋诗人林和靖莫属。有关他“梅妻鹤子”的雅趣,已成为中国诗坛的千古佳话,以致明末张岱在《林和靖墓柱铭》中写道:“云出无心,谁放林间双鹤?月明有意,即思冢上孤梅。”
想法丨发现丨习惯丨人文
让阅读成为习惯,让灵魂拥有温度
赞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