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华:《对联新谭》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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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对联,在中国文学的百花苑里,含苞待放很久,花开最迟,但娇艳与芬芳却丝毫不输众姊妹。说其含苞待放很久,是因为对联的基石,对偶,或曰对仗,可追溯至先秦文学;说其花开最迟,是因为直到明清时期,对联才被普遍认可且作为一种可以自由抒情、写意、说理的文学样式;说其娇艳与芬芳丝毫不输众姊妹,是因为对联自清中晚期繁盛直到今日,她仍生机盎然、鲜翠欲滴。
然而,对联是什么?“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视角的不同,学养的不同,便出现了众多的描述,毋须一言以蔽之,更不存在独尊一家之言,因为,多角度的描述总是在一点点地掀开对联的面纱。岭也好,峰也罢,它总是矗立在天地间看日出日落也静听人世序曲的山。进入山中,不同的向导,不同的路径,会让你领略不同的风景。太品这个向导,试图从哲学、语言学、民俗学、文学以及民间文学等路径,告诉诸位,对联是什么。
太品将他看到的风景命名为《对联新谭》,是因为他有感于近四十年来对联一直没被主流学术研究机构接纳,而社会上出现的多种“对联学”方面的专著,或偏于常识介绍,或偏于格律梳理,迄今没有一部从文化学的宏观视野与文体学的微观视角,全方位、多层次地对对联文化进行阐述的“对联文化学”著作。也即,太品努力描述的对联,是一种文体,是一种文化。
我也明白,太品之志,是构建楹联学学科。
学科的构建必须要解决学科体系,以及体系下的内涵、对象、话语逻辑、模式,以及叙述方式等问题。太品这个向导将他的学科风景区划为五个区域,第一个区域阐述对联的概论,厘清“对联文体”与“对联文化”的分野,力图使大家对对联全貌有个整体的把握;第二个区域从口头巧对、习俗偶句和对联文体与作家三个侧面,勾勒对联的发生史和发展史;第三至第五个区域则分别从文学性、实用性和谐巧性的角度,全景式地展现各门类对联作品的神奇魅力;最后一个区域从空间角度讲述对联文化向少数民族语言文字以及海外的拓展及其当代的最新发展。
辨体,是学科的基点。让我们先回到基本的历史语境。以“辨体”为“先”是中国古代文学创作与批评的传统与首要原则。“文莫先于辨体”“文章以体制为先,精工次之”“先体制而后文之工拙”,“先”是时间和逻辑上的,即通过对某一体裁、文类或文体一定的内在质的规定性的界限,划分各种体裁、文类或文体之间的内外界限,划分各种体裁、文类或文体内部的源流正变的界限。太品第一章即“正名辨体”。
文体何谓,是学科的起点。我们今天所说的“文体”这个词,已经更多地是一个现代合成概念,但在古代文体学语境里,“文体”是什么意思呢?先说“文体”之文。这个概念相当重要,因为它决定了文体研究的基本对象和范围,它包括体裁或文体类别、具体的语言特征和语言系统、章法结构与表现形式、体要或大体、体性体貌、文章或文学之本体。太品在《对联新谭》里对此一一描述。就体裁或文体类别而言,太品认为,对联是根植于华夏民族的哲学思想和思维方式,依托于方块汉字的特质以及所形成的对偶修辞手段,对联文体是文学性、实用性、谐巧性的统一。就语言特征和语言系统来说,对联是一种有着格律要求的韵文,对联是唯一一种由修辞手法而成长起来的文体形式,也是把对偶修辞发挥到了极致的文体形式。就章法结构与表现形式来说,对联文体对平仄声调的要求,既不像格律诗词“篇有定句,句有定字,字有定声”那般严格,也不似辞赋和古诗那样不太讲究,基本上是介于它们之间,这是因为对联文体在发展成熟的过程中,不断吸收诗词曲赋以及古文的语体风格,从而形成了宽严结合的声律特点。总论之外,太品还另辟三章,具体对文学的、民俗的、趣巧的联语一一描述。
找到学科发展的基石和起点,在内涵、对象等方面勘划自身的学科规范,并不意味着文体、学科的自我封闭,恰恰相反,强调文体或学科意识、学科独立,正是要在建设学科相对完整性同时,保持其相对开放性。因为,文体只有处于动态发展中,它才永葆生命力。对此,太品专设“传播发展”一章描述。
学科建设任重道远,每个人、每一步、每一个角度的探讨都将在学科建设史上留下或轻或重、或清晰或模糊的脚印。2016年山东即墨中国楹联学会第九届学术论坛的主题是楹联学构建,我的发言稿是《从现有楹联学术研究队伍思考楹联学的构建——以博硕士学位论文及其作者为考察对象》,我说,从2011年上海松江“中国楹联学会第一次学术论坛”这个节点到2016年,楹联学的基础研究已经多点开花,我相信山东即墨楹联学构建学术论坛若干年后也会是一个节点。今天,我仍然相信,太品的探索一如他的书名“新谭”,一定会留下一个清晰而鲜明的印记。
与太品交往十几年,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很谦虚、勤奋、豪爽、大气、正直,不俗气,有刚性,他有洞明事象的智慧,对一些事物的取却不痴、不迷、不盲崇,保持着永远的既不卑微,也不孤高、狷介。德如此,学怎不如此?
张小华
2021年8月于豫章
刘太品先生论述楹联文化的新著《对联新谭》出版,本书全方位论述了楹联文化的定义、构成和发展演化史,深度和广度均为前所未有,作者还用心收集插入了大量图片,使全书图文并茂,本书极具学术价值和资料性,是广大楹联文化爱好者及楹联教师拓宽视野的好读物。本书为高档纯质纸印制,彩色内文版定价88元,黑白内文版5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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