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天窗岩记

古体散文《天窗岩记》

天窗者，洞见也，豁朗也，光明也。举目可望化外，屏息乃洞心邃。无垢无污，无秽无晦，武陵桃源亦不及也。天窗岩者，揽九天之光，延云汉之绵，青龙佐卫，白虎驯服，朱雀清吟，玄武静默。山秀水澈，构方外之清朗居所；气象恢弘，营人间之麟凤福地。

福地者，独福人可享。毛氏福缘夙缔，武王分封叔郑而发族脉，宝公白龟渡江而衍江南，元琼清漾归隐而盛香火，又至墨岭、再至天窗岩，三千载崇善守朴，重义尙慈，贤达能士济济，或安邦定国，或德范乡闾，或文惊四海，或武爵武任，或为富而仁爱一方，或居贫不坠凌云壮志，诸此种种，福报昭昭，根基稳固，望族终成。

乎国正毛公，清漾毛氏四十三世俊彦者也。其心宅厚，少年读书有成，洪武进士。然公豁达见远，不屑青云而心倾山野，迨壮年，家业颇丰，成饶南一时重望。洪武三十年秋，游猎至四十二都，犬忽吠而不去，公疑心顿足四眺，方见此地崇山迭岭龙行，丛篁猎猎掀涛，飞瀑流泉鸣琴，瑞霭紫岚泼墨，山幻异象，或作见龙在田，或为冠盖高耸，或状笔架巍峨，或如玉霄窗开，或若老君铸剑，或成蟾谛龙吟。东南王公护佑，西涌温泉润泽，左拱右卫笃然，来龙去水显赫。噫吁嘻，福山灵地也。乃携弟国章共驱万金而鬻，千顷山田，猎猎篁阵，悉入囊中。越明年，国正国章公举家徙天窗岩，男耕女织，享安一隅。

弹指六百八十岁余矣，沧海桑田，世事俱变。唯天窗岩毛氏始一如终耳，长者慈，弟者悌，兄弟者齐心，妯娌者相让，耕读之风蔚然，忠孝之心不泯，瓜瓞绵延而繁茂，子孙贤肖而雀起。耕者勤，读者敏，仕者虑国忧民，商者暗室不欺，军戎者铮铮铁骨，匠艺者心无旁骛，师者皆堪懿范，学者悉遵操守。遑论世事泰平，纵使兵荒马乱，毛氏千百子孙俱守也。

其何故哉？家风熏陶耳，风水浸染耳。

乎毛氏一族，自古忠孝廉义为铭，硕真宝公以来，忠国事，敬尊长，怜生灵，仁乡闾，故临水而遇龟载，遇挫而能复立。又至国正国章，悉世态，洞忧患，知山野远而易安，明怀柔而善适，晓通经而无虞，存敬畏而向远。而天窗岩一地，上接苍穹之气，下承厚土之谦，山聚毓秀，水凝钟灵，星斗朗而通透，地脉舒而善纳，潜移默化，精神俱植于人兮，毛氏焉能不盛哉。

天地素变，风水无恒，福报守时，气运循矩。迄今岁，纵国祚弥盛，黎民愈安，然天窗岩偏处一隅，市井遥迢，车马难至，况乎恐子弟教训有差，虑老幼疾患难达。为长远之计，毛氏渐次外徙，福运更延异地。

去处幽深静谧虽矣，毛氏高风亮节已成，子离而天窗开，室空而根脉固。俱往固不复，名份终不已，天窗岩毛氏，当永耀而皎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