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专家建议废除汉字,他写下96字奇文,全篇只有一个读音?
从全人类的文明史来看,对于一个国家和民族而言,有两种危机堪称”亡国之险“:一是遭受战争侵略,国土无存;二是文化衰微,国魂不再;而19世纪的中国,两种危机并存。
当时之中国,在殖民和侵略中苦苦挣扎,贫穷而腐败,不少知识分子开始不断反思国家落后的根本原因,在“救亡图存”的风云中,民族自信心低落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随着西方文化的大量输入,中西文化的碰撞和对比愈加明显,不少国人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落后是因为守旧,古老的传统文化都是旧文化,革新就要扫旧,而中国汉字则是旧文化的核心,在钱玄同给胡适的一封信中,说到了废除汉字和孔学的想法:欲使中国不亡,欲使中国民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须废孔学、灭道教为根本之解决。而废记载孔门学说,及道教妖言之汉文,尤为根本解决之根本。
甚至列出了汉字的“罪恶”:如难识、难写、妨碍教育的普及、知识的传播。
此言一出,得到了谭嗣同、陈独秀、鲁迅、蔡元培等人的强烈赞同,并提出了汉字拼音化和拉丁化两种途径。
为苍生立命是当时知识分子的终极理想,诚如他们所言,方块形式的汉字难认难识难学,对于普通的农民群众来说极其不友好,反而成为统治阶级压迫劳苦群众的工具和载体,废除文言文是基于此,废除汉字则更进一层。
可以说,当时极具影响力的文坛名家和学者都站在了传统文化的对立面。
赵元任是民国少见的“全才”,与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一起被称为清华“四大导师”,生于天津,高中时期因成绩优秀被康奈尔大学数学系录取,并选修物理和音乐,大学毕业又进入哈佛大学进修哲学和音乐,1918年获得哈佛大学博士学位。
赵元任可以说是艺理兼修,在音乐上颇有建树,是中国现代音乐学先驱,是最早尝试将西洋乐民族化的作曲家之一。
此外,赵元任语言学的成就也不可忽视,被誉为“中国现代语言学之父”,语言天赋卓越,掌握方言30余种,又精通英德法日俄等国家的语言。
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施氏时时适市视狮。十时,适十狮适市。是时,适施氏适市。施氏视是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氏拾是十狮尸,适石室。石室湿,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施氏始试食是十狮尸。食时,始识是十狮尸,实石狮尸。试释是事。
这篇《施氏食狮史》讲得是一个姓施的人喜欢吃狮子,于是想尽办法要吃够十只狮子,最终他收集到十只狮子,却发现都是石狮子,故事简单,奇在读音上,若只耳闻而不见文字,想必没有人能听懂这个故事。
千百年来,汉字从被创造到演变,早已具有其独特的魅力,同音字、多音字更是不可计数,汉字音化势必无法完成,赵元任认识到这一点,并以此为根据,提倡汉字众多,不宜完全音化的观点。
不少人认为赵元任是废除汉字的反对者,其实不然,赵元任是认可”汉字拼音化和拉丁化”的,在这场狂热的“废除汉字”思潮中,赵元任算是比较清醒的,他不反对,并参与了方案的制定,而且还提出了“双语”的观点,他不光写有《施氏食狮史》,还写有与之类似的《季姬击鸡记》。
后来诸多学者包括报社记者显然是误解了赵元任的本意,称赵元任的几篇奇文为“荒诞之文驳击汉字拉丁化的荒诞之语”,而赵元任其实是用这种在日常表达中不会出现的极端情况,来反面证明汉字音化的可能性。
这场持续了近半个世纪的“废除汉字”浪潮最终朝着中庸的方向发展,最后的结果也如赵元任所愿,1940年,“国语罗马字”正式改名为相当于汉语拼音的“译音符号”,成为汉字的注音方式,并在台湾一直沿用。
回过头来再看当年众多知识分子欲求“汉字革命”而“废除汉字”的思潮,需要反思之处诸多,自我批判,自我革新纵然是对的,但传承数千年的传统文化、华夏文明、以及汉字这个独特的中华符号,是需要保有更坚定的信仰,汉字的难识难写影响了国民的普及教育,所以要改变汉字,这种简单的线性逻辑显然是不够稳重的。
因为,汉字不仅仅是书写和表达的工具和载体,它更是融于五千年的华夏文明中,成为不可分割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