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奇方之救命还魂丹(四)
“这……邀梅你知道,我是不去那种地方的。”
“杜衡绝非一般青楼女子,仅只卖艺;且品行端庄、格调高雅,见过你就知道了。”
“人家正在病中,恐不便吵扰吧?”
“我知道,小病,不碍事,去看看再说,若高兴,叫她拣精彩的唱几段给你解解馋。”
王轸的心动了。他明白,他其实也不是非要听完《九松亭》,而是想再听到那玉盘落珠般的声音,再见到那小鸟依人似的身影。
杜衡好像料定王轸会来,一早就吩咐陈妈妈去河边采购新鲜的蔬菜,回来后又让她将房屋打扫过,熏上香。陈妈刚忙下地,就听到门外刘松竹的叫嚷声:“来贵客了!来贵客了!”直叫得杜衡一阵心跳。
王轸一进院就觉得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灰白的湖石点缀在翠绿的芭蕉、竹丛之中,赭黑的梁柱在粉墙的映衬下像勾勒的墨线,隔扇、月台、蠡窗无不透出江南的灵秀。进了门厅与杜衡相见更叫他惊异。杜衡今天梳了个盘盘头,乌黑的发髻上插着明晃晃的银饰品,穿一套滚花边的拼接衫裤,著一双绣花鞋,完全是一副苏州普通女子的装束。这打扮让王轸产生一种归家之感。
寒暄一番之后,就差不多到中午了。杜衡请两人留下吃饭。
王轸连称“不必”,可屁股又不离凳。刘松竹也就闷不作声。等饭席开出来,满桌珍馐让王轸眼花缭乱,尤其是那盘三虾豆腐,汪在淡黄色的香油里的豆腐上,点缀着白玉般的虾仁、珊瑚似的虾脑、赤玑样的虾子,色泽悦目,味道鲜美,是王轸多年未曾品尝的苏州名馔。刘松竹打趣道:“还是弃愉有面子啊,我这个老客也未曾受过如此款待。”说得两人脸都红了。席间,谈起苏州的书画家沈周、祝枝山、唐寅、文征明父子,王轸发现杜衡对各人评价颇有见地,议及时事,对弱不禁风的共和政体颇感忧虑,对政府刚同日本签署的二十一条极表愤慨,知其不是俗女子。
一餐饭快吃完了,王轸才想起问侯主人病况,谁知这一问竟问得杜衡跪倒在他面前:“我倒没什么病,姆妈却病得厉害,请先生垂怜诊治。”
王轸狠狠白了刘松竹一眼:怪他嘴长,又赶忙扶起杜衡:“在下已多年未悬壶,医术已荒疏了,如何敢为人治病啊。”
杜衡的眼泪滚落下来:“如此说来,我也得像先生一样,改字“弃愉”了。”
这话强烈地震动了王轸的心。“轸”为南方七宿之一,故取字“南星”,妻子死后,为表示自己的悼念之情,根据“轸”的另一意“悲痛”,改字“弃愉”,“愉”者,愉悦也。杜衡真可算是一位知音。他叹了口气:“带我去看看你姆妈吧。”
王轸在切脉时,听了杜衡介绍病况,然后问了句:“乔迁时老人家喝过酒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了就离开了病人的床边,前后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杜衡见状以为无法诊治,眼圈又红了。没想到王轸冒出的是一句“好治”。
杜衡赶紧将他让到书案前:“请先生开方。”王轸大笑起来:“开什么方哟,就你这味药就行了。”
“我?”杜衡大惑不解。
“'杜衡’即苦叶细辛,不是一味好药吗?邀梅,让药店送几盒补心薯蓣丸和几两细辛来,先服丸药,再将细辛煎水让老人家喝下去,五天后我再来。到时,就要请杜衡续讲《九松亭》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