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尔扈特人东归
"始逆命而终徕服,谓之归降;弗加征而自臣属,谓之归顺。"我们常说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却鲜少提及民族之内的不用部落。然而来自蒙古族的土尔扈特部,算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例外"。而这个部落之所以会成为"例外",便是因为一场轰轰烈烈的归顺。
明朝末年,居于西北和北方的蒙古族逐渐分化出三大部,即漠南蒙古、漠北喀尔喀蒙古和漠西厄鲁特蒙古。而在厄鲁特蒙古的内部,又有和硕特、准噶尔、杜尔伯特和土尔扈特四部。
十七世纪初,联盟松散的厄鲁特蒙古由于人口增长、物资匮乏等问题,部落相互争斗,内部分裂越来越严重。其中实力强劲的准噶尔部不仅对内意图控制全厄鲁特蒙古,对外还侵扰沙俄。而沙俄也不断威胁厄鲁特蒙古,要求其加入俄国,缴纳租税。
就在这样的冰火两重天之间,相对势单力薄的土尔扈特部在青海、新疆一带走投无路,便决定远走他乡,另寻生路。已经得到较多开发的地区当然没有土尔扈特的生存空间,于是水草肥美而在当时又缺少开发的伏尔加河下游便成了土尔扈特部的目的地。
只是,这块土地还是被更强大的对手盯上了。随着沙俄对伏尔加河下游的侵占,土尔扈特人在此地的生存也变得日益艰难起来。进入十八世纪后,俄国开始强硬地干涉土尔扈特的政治。
然而自离开家的那天起,土尔扈特人就未曾打算放弃自己的民族和祖国。他们仍旧出席厄鲁特蒙古的会议,仍旧向清王朝进贡,仍旧回到青海和西藏等地礼佛……直到,俄国干涉土尔扈特新汗王(即首领)的继位,强迫土尔扈特人皈依东正教,将土尔扈特人当做可欺压的奴隶,向他们征收极高的赋税。
在第五次俄土战争爆发的前两年,就有数以万计的土尔扈特人被俄国推到前线做了炮灰……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被俄国侵扰,压迫了一个多世纪的土尔扈特人,终于在乾隆三十五年(1770)被点燃了火药桶——他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摆脱沙俄的控制,回到祖国。
随后,在汗王渥巴锡的带领下,土尔扈特人冲破了沙俄设在自己身边的第一道防线,迈上了他们艰难的东归路。
在从伏尔加河回到新疆的路上,沙俄军队、哥萨克骑兵、其他游牧民族……一波接一波,不遗余力地阻挠土尔扈特人的步伐。
在八个多月里,土尔扈特人经历了严冬和酷暑,尝遍了饥饿与困顿,更经历了一场又一场血战……在敌人和自然的夹击之中,从伏尔加河畔出发的十七万土尔扈特人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七万。
当土尔扈特部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也曾有清人对他们报以怀疑。在渥巴锡带领的土尔扈特部回到中国之前,当初没有背井离乡的一部分土尔扈特人的后代舍楞曾背叛清朝,投奔沙俄。所以当渥巴锡向清朝表明归顺之心后,人们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怀疑渥巴锡一行人心怀不轨,就连乾隆皇帝本人都有所担心。
幸好,乾隆皇帝最后选择了相信渥巴锡,选择了相信大多数土尔扈特人不会如舍楞一般。随后,大量的羊皮袄、棉花、布帛、米麦和茶叶被朝廷送到土尔扈特人手中。而乾隆皇帝,也换得了边界不会新增侵扰的好局面。清廷对土尔扈特部的优待,还促进了清廷与少数民族,尤其是于厄鲁特蒙古的关系。土尔扈特部回归,恰逢普陀宗乘之庙完工。这座寺庙的修筑本就有褒奖各少数民族,拉拢信仰喇嘛教的蒙藏贵族的意义。且当时乾隆皇帝和其生母孝圣宪皇后又迎来诞辰。所以土尔扈特部回归的好事落地,乾隆皇帝便大手一挥,亲自题写了《土尔扈特全部归顺记》和《优恤土尔扈特部众记》。于整个中国而言,土尔扈特部的回归是让新疆更多彩,更繁荣,更稳定。而于整个中华民族而言,土尔扈特部的回归是民族凝聚力的表现和发展。一百四十余年的流浪,是土尔扈特部几代人的过往。而他们最终经历一番曲折的东归,则是乾隆皇帝御笔所写的那句"天与人归"。当初亲笔写下两篇记,乾隆是怀着"不期然而然"的心态。如今我们再去看土尔扈特部的东归,则是希望不仅是土尔扈特部,所有中华儿女,都得以"乐乐利利,殷阜十倍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