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靳礼宾】 採 莲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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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採   莲   人

文/靳礼宾

在我家的巷头,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个“鬼市”。每至傍晚,各种各样的小摊小贩便开始会集,不约而至。卖菜、卖水果的摊位排的越来越长;卖小日用品的电喇叭声越来越杂;卖烤串、凉皮、肉夹馍的烟火越来越旺。卖东西的多了,买东西的自然也就多了,甚至连来“溜达”“闲逛”的人也多了。
我大概是下午外出办事或锻炼,都要从此经过的;有时也去买些菜果、生活用品;有时也会专门去溜达闲逛,消烦解闷,享受一下吵闹或者是曾一下热度。
那天锻炼从此经过,刚行至蔬菜、水果区域,就被一嗓子响亮的叫卖声吸引了:“莲菜,黄河滩里的莲菜,自家产的,便宜卖咧!”
循着喊声望去,几个人正围着一辆机动三轮车。我不由得也赶紧了几步,围了前去。老板见来了顾客,顺手递过来一只熟料袋,问道:“要多少?”
“要多少?”怎么这么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时也想不起来,也没有太当回事。挑了几节既白又粗的莲菜,老板称了,说:“三斤三两,六块六,对咧,给六块。”扫了付钱码就回去了。
“要多少?”有时买东西时也会被问起,自己从没有太再意过。今天被这个卖莲菜的问到,从他的口里说出来,似乎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
回到家里,“要多少”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翻腾着。忽然,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去年元旦放假,我和妻开车去黄河滩玩,一是为看黄河,欣赏冬景,领略它的北国风光;再为买些物美价廉的莲菜。因为,小城的人都知道,黄河滩莲菜多、价格低还新鲜。更因为,我们家的人都喜欢吃莲菜,消量大。把莲菜切成薄片,用开水焯熟捞出,撒上姜丝蒜苗,再用炸过花椒的煎油一泼,调上盐醋和少许酱油,味道美炸了。
来到黄河滩,行驶在随河而建的大堤上,稀疏高矮的白杨树在寒风中摇曳发抖;芦苇蒿蓬干枯如柴,在黄河滩的野风里摇摆。到处都是凄凉萧杀的景象。
极目堤外荷池,几千池,几万亩,朦胧一片。有的莲菜已经挖了,有的还没有挖。没有挖的荷塘,有的还是满满的水,结了薄冰。灰褐色的荷茎有的倒在水中,有的折了倒垂下来,有的歪斜着冻在薄冰中;荷叶也枯萎成了灰褐色,有的已经沤烂在冰冷的泥水里。
走下大坝,沿着塘边小径,来到一池没有水的荷塘里。我们轻轻地走着,不忍心去踩到荷的茎和叶。似乎感到它们还有生命,还活着,只是变了颜色。妻挑拣了几只带茎的枯叶,对我说:“挺好看的,拿回去挂到客厅吧”,我说:“好呀!枯了也是花。”
我也俯身捡了两只。茎杆虽然干了,却有着木质的感觉;也没有弯,仍然保持直直的样子,似乎感到有种骨气、气节,有了精神和灵魂。我想,它不是残了,也不是枯了,是成熟了。“枯也荣也,守志不妨被褐”,“穷矣达矣,待日亦肯低头”。这才是它的风采。
端详着手中的几支残茎枯叶,为它没有被列为“四君子”而感到惋惜。
又行了约两三公里,望见堤内不远处,有几辆农用三轮车。大概应该是挖莲菜的吧。
来到荷塘边,一台三轮车上的柴油机“咚……咚……”地响着,冒着淡淡的黑烟,带动着一台抽水机;抽水机水管接着两条水带,伸到了池塘里边。塘里边有两个人,穿着护到脖茎部的水衣。水带那头接着水枪,水压极大。只见他们左臂夹着水管,手里握着水枪,微微前倾着身躯,看似很吃力的样子。右手不停的在水中抓弄着什么。胸前翻腾着浓浓的水花;身后漂浮着干枯的荷茎、荷叶和长长的、白白的莲菜。喔!明白了,他们是在用水枪“採”莲菜!
我们站在池边,滩里的寒风“溜溜”的吹着。我们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帽子也不敢放下。看着他们身置冰冷水中,还要不停劳动,不觉浑身发抖,立时起一层鸡皮疙瘩。由衷感到他们挣钱太不易了!
“师傅……师傅……,”我喊了几声,有一位採莲菜的人趟着稠泥水走了过来,问我们干什么。我们说明了来意,他问:“要多少?”妻怕说的少了他们不卖,鼓了鼓劲说:“三十来斤吧。”我怕他嫌少不卖,就赶紧掏出烟相让,他说:“不抽。不抽。”说着就从水中捞出一小堆莲菜,放在池边的塑料布上,然后逐根掰去两头的根稍,又掰去了芽尖,剩下的全是又白又粗的精菜。他接过我们手中的编织袋,装了一些,到另一辆三轮车的称上称了,说“三十二斤多,给六十(块钱)算了”。妻一听才两块钱一斤,还少收了几块,可比城里菜市场便宜好多,忙说“谢谢了。”他说:“这是按发大货价算的”。此时,对他的厚道和大气顿生好感。也为省下了几十块小钱窃喜。
付了钱,我又问:“这莲菜芽拿回去,保管起来,明年能不能种活?”,他说“那得要带芽的。”我就说:买上几节带芽的,明年种上。他没多吭声,就顺手给我拿了几节带芽的,足足有四、五斤。我问:“多钱?”他说:“算咧。”我说:“这得十几块钱哩”,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递给他,他木讷着说:“算了。算了。”看着他刻满沧桑的面容,老实憨厚的样子,买卖却又不斤斤计较,一时使我自愧不如,深深感到,这就是中国的农民啊!这就是一个种莲人,同时也是一个採莲人的品格啊!他这是把自己也种成“荷”了!
他继续“採”莲菜去了。我们也准备离开。看着他们在水中劳动的背影,更坚定了我的决心,一定要把那些莲菜种子保管好。等到明年春天,把它们种起来。那时,我就成了种“荷”人;到了秋天,再把它们“採”出来,就又成了採莲人。
本文编辑:杨荔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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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靳礼宾,1961年出生于大荔县,1982年毕业于陕西省商业学校。现为县经合局督导。

总编:夏春晓

副总编:邢根民

顾问:  张仕德

主编:李跃峰

编辑:张爱玲  高华丽 杨荔佳 魏艳玲

主办单位:大荔县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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