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包

对于包包,我向来不讲究,尤其是最近几年。上班多数都是拿个公文包,就是那种参加会议时别人给送的那种蓝色公文包,是我最近三年的最爱,因为它没有性别,不分场合。偶尔也会换上几个布包,虽然卖包的人劝诫我皮包才最显女人气质。当然,在回国前,我也特地效仿别人买了几款当地流行的皮包,但是,直到现在它们的包装纸还没扔掉,也没走出柜子一次。真的不太喜欢。

布包是我喜欢的,柔软,温暖,随和,没有品牌。我应该有很多个吧,暑假又从南京先锋收了一款红色背包,布的,嘿嘿。曾经最爱的颜色是白色和绿色,包的颜色也没有幸免,多数都是那种颜色。

这个红包,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进入我的生活的,好像是一个朋友从泰国带的。因为有点小,一直没用,我的包直径都必须大于一本书,因为每个包都会装书。书,我有时可能不看,但是,不能没有,否则我心里会很空,这个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几十年了。小时候就喜欢挤时间读书,即使烧锅被烟呛得流泪,即使放羊时还要割草。这个包,只用过一次,拉链就被我拉坏了,自此,她就一直闲在柜子里。

二零一九年农历九月初七,是个周末,我决定回娘家住一个晚上。九月九是我的生日,母亲的生日是九月十二,应该从来就没有给母亲过过生日。说真的,选礼物有时真是出力不讨好的,再加上这几年嫂子、姐姐、外甥女都给母亲买衣服,我买的衣服尽管价钱高出很多,但效果往往不是最好,再也不想买了。金银珍珠首饰买过几个,这次给她带了一款从阿富汗馆选择的蜜蜡吊坠,感觉一点新意都没有。

“陪伴,是最好的礼物。”这是我每次做家庭教育讲座都要强调的观点,我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不送给母亲这个最好的礼物呢!我竟然有点激动。

秋雨,不疾不徐地飘着,气温却是降了很多。

晚上,我和母亲睡在一张床上,现在想起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和母亲一个被窝呢。我们一直在聊着,就像以前一样,聊的要么是我小时候的事儿,要么是母亲小时候的事儿。母亲的记忆力是我赶不上的,她能清晰地记得几十年前的事情,丝毫不差,或许是遗传了做会计的姥爷。母亲给我讲她住姥姥家的情景,说她从六岁就开始做饭,像个小大人。每次听母亲讲她的故事,我都很佩服,她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但是,那天晚上我第一次那么心疼她。如果不是当初付出那么多,母亲的腿现在会这么疼吗!我不敢埋怨姥姥,因为她在母亲心里也是女神一样,九十多岁,依然眼不花耳不聋声音大如钟。

晚上十点多,母亲突然想起侄女上学要带被子,本来已经在被窝里的她很麻利地穿上衣服,找到针线,开始缝被罩。一边缝,一边夸医生给她眼睛手术做得好,不用戴老花镜也可以穿针引线。任何时候都能看到生活的美好并能感恩生活的美好,这是母亲给我的最好礼物。几乎没有听到过她抱怨,除了以前嫌父亲喝酒,母亲总是积极阳光微笑着。我有点困了,再加上冷,我一点也不想动,缩在被窝里。母亲终于缝完了,满意地看了一下缝好的被罩,准备睡觉。

我忽然想起我的包,那个拉链坏掉的包,机缘巧合,这次回家竟然从柜子里翻了出来,或许是图一份喜庆,有一份美好的期许。“我的包拉链坏了,”还没等我说完,母亲就说,“在哪儿呢?”

她从沙发上拿来我的包,看了看,笑着说“你不早说,要不早给你修好了,我修拉链最在行。”哈哈,我喜欢母亲的自信。“还有你不在行的吗?”我嬉笑道。

她开始翻她的针线筐儿,让我看里面有好多拉链。“这都是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看着好好的,不舍得扔,我都留着了”母亲边说边挑出了一个紫色的拉链,快速地把线换了颜色,又开始缝我的包。很快,新拉链就缝上了,因为颜色非常相近,看起来简直就是原配。

我高兴地拍手,为母亲的智慧,也为母亲的自信,更为这份母爱。本来想陪母亲,送母亲一份礼物,没想到,母亲又一次给了我大大惊喜,给了我一个全新的红包,用母爱缝制的女儿专属红包。

这个月,我一直都在用,朋友们夸了很多,其实他们不知道,我用这个包,不是因为她好看,而是因为母亲缝制了一个拉链,在近乎子夜的下着小雨的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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