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104:翻手作云覆手雨——读《闻道长安似弈棋》

文/望月听雪

“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杜甫因离开京城日久,于朝廷政局的变化,不便直言,故云“闻道”。他感叹长安政局像下棋一样反复变化,局势不明。今昔盛衰之种种变化,悲叹自己去京之后,朝官又换一拨,一朝天子一朝臣,世事难料……

本书以“闻道长安似弈棋”为书名,其间颇有深意,权力的游戏无论古代亦或现今,悠悠华夏亦或欧美海外,但凡有人有社会的地方,就避免不了风起云涌的朝堂风云,勾心斗角的权力之争,“马蹄踏雪踏江山,朝堂之争不肯休。”书中采撷了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十一个故事,对其中所列举的诸如吕不韦、刘邦、王莽、武则天、玄武门之变、陈桥兵变等人物和事件,一一细数娓娓道来,有杀伐果决的“千古一帝”,有铁马铮铮的开国帝王,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铁腕女帝……仿若穿越回那一个个腥风血雨的历史时空,展现出一幅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江山社稷、铁马冰河、尔虞我诈……全景再现一个盛世王朝,一代流芳百世的文人风骨、武将风采。“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奇货可居:一个女人买一个国家

话说吕不韦到邯郸去做生意,见到异人后大喜,说:“异人就像一件奇货,可以囤积居奇,以待高价售出。”

吕不韦于是归家与父亲说:“耕田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十倍。”

吕不韦又问:“贩卖珠玉,或获利几倍呢?”父亲说:“百倍。”

吕不韦又问:“立一个国家的君主,可获利几倍呢?”父亲说:“无数。”吕不韦说:“如今努力耕田劳作,还不能做到丰衣足食;若是拥君建国则可泽被后世。我决定去做这笔买卖。”

立国之主获利无数,吕不韦因此走上了一条能呼风唤雨,却高处不胜寒的不归路。“当是时,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赵有平原君,齐有孟尝君,皆下士喜宾客以相倾。吕不韦以秦之彊,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是时诸侯多辩士,如荀卿之徒,著书布天下。吕不韦乃使其客人人著所闻,集论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二十馀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秦王十年十月,免相国吕不韦。岁馀,诸侯宾客使者相望於道,请文信侯。秦王恐其为变,乃赐文信侯书曰:'君何功於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於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吕不韦自度稍侵,恐诛,乃饮酖而死。”自此,一代曾经富可敌国、只手遮天的吕氏之星陨落,留下一部包揽了“天地、万物、古今”的旷世奇书。“乱世绸缪不挽弓,千金散尽斩靑骢。文侯座上三千客,渭水城头一字穷。帷幕运筹功震主,形骸放浪树招风。换来犬子千秋业,须借几钱丹顶红?”

——兔死狗烹:无赖皇帝的用人之道

“当秦末大敌之际,刘邦奋起于草莽,提三尺之剑,”戎马生涯奔波一生,夺取天下,成为中国历史上平民出身的君主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有来者,为华夏的历史涂抹上一层奇幻的色彩,与天命一争高下。其一番惊天大业,事在人为,任人唯贤。初登宝座,自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不如张良;管理国家,安抚百姓,使军队在外,粮饷不绝,我不如萧何;统百万士兵,战必胜,攻必取,所向无敌,我不如韩信。这三人乃当今豪杰,我能委心任用,所以能得天下。”然则,其“用人”二字,此间并未说透,韩信之后事便是其用心之险的见证。

所谓功高盖主,在韩信身上可见一斑。待得绳索绑身,韩信叹了口气,说道:“人言:'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如今天下已定,我是到了该死的时候了!”最终“成也萧何,败萧何,”一代名将抱憾西去,“张良未遇韩信贫,刘项存亡在两臣。暂到下邳受兵略,来投漂母作主人。贤哲栖栖古如此,今时亦弃青云士。有策不敢犯龙鳞,窜身南国避胡尘。宝书长剑挂高阁,金鞍骏马散故人。”“将略兵机命世雄,苍黄钟室叹良弓。遂令后代登坛者,每一寻思怕立功。”

不知在刘邦豪气干云地吟诵“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之时有没有想起冤死的韩信、彭越、英布……汉家的天下,从此真的就固若金汤了吗?

权力是对人性、对人类社会生活的最强烈的腐蚀剂,觊觎更高权力的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善自掩饰,以求一逞;而占据上阶权位的人,则必须处心积虑,力求洞察一切。正是这种围绕权力的斗争,造成了历史中常见的戏剧性和紧张感,造成许多古代政治人物的神经质。读者能逼真地看到各种历史人物的斗智斗勇,也能认识到在各种利益的熏蚀下,结合了胆识和智慧的人性如何在善恶美丑间游走。“心宇将灭万事休,天涯无处不怨尤。纵有先辈尝炎凉,谅无后人续春秋。”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战国春秋,一朝座上宾、一朝阶下囚,“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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