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为何拒绝过春节?每人都假装庆祝,没有真感情

春节(农历新年)对中国人而言,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民国时期的著名作家、学者、翻译家、语言学家林语堂先生,却明确表示拒绝过农历新年。

1935年,林语堂写了一篇题为《我怎样过新年》的文章,发表在上海英文报刊《中国评论周报》的“小评论”专栏,后来收入《讽诵集》。

在这篇文章里,林语堂描写了民国时期过旧历新年的情景:“在这五天里,全国百姓穿上最好的衣裳,歇业放假,闲逛,赌钱,敲锣打鼓,放鞭炮,走亲访友,看戏……家家户户门上都会贴上红色的春联,写的不外是‘好运、幸福、和睦、富裕、春天’一类字眼,因为这是春天回归的节日,是生命、生长和繁荣的节日。无论是院子里还是街道上,到处都是鞭炮声,空气中飘着硫磺的气味。”

林语堂的散文创作讲究半雅半俗、亦庄亦谐,这篇文章也不例外。他以幽默的语气写道:“这一天,就连勤劳的中国妇女也不做活,她们既不洗衣也不做饭,甚至根本不碰厨刀,而是闲着,嗑瓜子吃。这样做的理由是:如果新年这天用刀切肉的话,就会把好运气给切没了;如果把池子里的水放掉的话,就会把好运冲走,洗东西也就等于洗掉了运气……”

在林语堂笔下,80多年前老百姓过年的风俗习惯,与今天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一定要强调,那就是在80多年前过年的气氛更加浓厚,老百姓有着更强的仪式感。过年的花样也更多。毕竟,对于绝大多数老百姓来说,辛苦一年下来,过年是难得休闲、放松的时刻;对于小孩子来说,过年是有机会改善生活的时候。在喜庆气氛的烘托下,脾气再糟糕的父母,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就如林语堂所说:“父亲失了他们的威严,祖父更比以前和蔼。”

如今,过年的气氛是一年比一年清淡。这当然首先归功于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和精神文化生活的丰富。既然在日常生活里,也能轻松吃到过去过年时才能吃到的大餐,过年就失去了改善生活的意义;既然互联网、电影、电视、体育赛事等精神文化生活让人们的业余时间变得丰富多彩,过年就失去了休闲、放松的意义。

可是,当身边的人都在欢天喜地过旧历新年时,林语堂却对这个节日表达了不屑,并表示拒绝过年。

这是因为,林语堂是一个自认为“极端摩登的人”。

林语堂是福建人,生于1895年。这一年,李鸿章与伊藤博文在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林语堂出身一个教会家庭,父亲是教会牧师。所以,林语堂从小就接受了西式教育,从来没有参加科举考试,而是去读了教会大学,并先后到美国、德国留学,不但拿到了了美国哈佛大学的文学硕士学位,还拿到了德国莱比锡大学的比较语言学博士学位。林语堂擅长英语,能够熟练地使用英语写作,此外还会法语和德语。林语堂甚至还成功发明了一款“明快中文打字机”和一件可以挤出牙膏的牙刷。

从这一点而言,林语堂受传统教育的束缚较小,对传统春节的认知度不高。

林语堂明确表示:“我不懂遵守旧历,而且还喜欢倡行十三个月的年历,每月只有四个星期或二十八天。换句话说,我的观点很科学化,很逻辑化。就是这点科学的骄傲,使我在过新年时大失所望。每人都假装着庆祝,一点没有真感情。”

在林语堂看来,到了旧历新年,大家出于传统风俗习惯的影响,要庆祝这个传统节日,但却并没有真感情。这是不好的。因此,他要身体力行地进行抵制。

但是,春节的到来,不以林语堂的意志为转移。他身边的点滴变化,都在提醒春节到了:早餐变成了腊八粥、佣人来借额外的月薪、周妈连续3天不洗衣服、家人叫部汽车去银行取款……林语堂并不想去银行,但是他喜欢乘汽车(上世纪30年代,汽车还是奢侈品),而且想趁机去城隍庙为孩子们买走马灯,于是,便“屈服”于旧历新年的安排。

这一去就“沦陷”了。走马灯、兔子灯、中国玩具、几枝梅花,以及“同乡送来了一盆家乡著名的水仙花”,让他记起了儿时新年,主动去购买家乡的萝卜米果。当四周响起鞭炮声音时,林语堂掏出一块洋钱给我的仆人,去购买几门天地炮、几串鞭炮,“在一片乒乓声中,我坐下来吃年夜饭,我不自觉的感觉到很愉快。”

时髦、新潮,会几门外语的林语堂,最终败给了传承千年的传统文化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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